方君言立于镇纸之上,衣袂飘然。
下摆竟不染半滴血污,手拿一叠纸笺,眼含深情,笑容浅淡。
他凝望着血池中王韵挣扎的魂体,声音轻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阿韵,我说过会让你永远活着,怎么还在挣?”
“你看这血池,这为你布下的聚魂阵,哪一样不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纸笺边缘,语气里满是温柔:“不就是为了让你永远陪着我吗?”
说着,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纸笺,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看看,你都看看……我把咱们从前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一笔一画记下来了,就是怕自己忘了,怕你也忘了。”
——
“所以,你选择用她的痛苦,来铭记你对她的‘好’?”
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醉。
方君言温柔的表情瞬间冻结,他猛地转头,目光如钩般扎向声音的来源——苏阳。
苏阳向前一步,无视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他的目光扫过血池中哀嚎的残魂,最后落回方君言脸上,语气里没有愤怒:
“你将这人间地狱,粉饰为永远的殿堂。将囚禁与折磨,美化为深情不渝。
方君言,你让我们看这些,究竟是想让我们理解你的苦衷……”
他微微一顿,声音陡然锐利:
“还是想借我们的眼,来帮你欺骗你自己,让你相信这套……连你自己都未必再信的说辞?”
方君言脸颊的肌肉猛地抽搐一下。
苏阳突然转向另一个关键,语气笃定如断铁:
“那晚书房,杀王福通的是你?”
方君言眼神阴狠,缓缓说:
“不错,我等了三年,也在这暗室内老鼠一样忍了三年,每天和这些肮脏尸臭混账脓血混在一起。
直到修行到练气四境。
我耳朵里满是王福通那老贼的淫笑。
手心里攥着‘消髓隐息散’的药包,数着日子等他灵根烂透。”
方君言扔出手中纸笺,随着纸笺的燃烧,空中凝成一幅画面:
秋风卷着枯叶打旋,王韵站在老枫树下,手指绞着裙角,声音发颤:“君言……我爹他……”
方君言起初带笑的脸,在听到“王福通”“书房”“合欢秘术”时瞬间煞白,猛地攥住她手腕,指节泛青:“你说什么?!”
姑娘被他惊得落泪,哽咽着吐露噩梦:
十岁时,王福通竟以“修行秘术”为由,将她视作炉鼎。
方君言胸腔里岩浆翻涌,仰头对枫树发出野兽般的怒吼,震得残叶簌簌坠落。
他把药瓶狠狠塞进她掌心,瓷瓶烫得像火炭:“‘消髓隐息散’拿着!毒死老贼!”
声音又怒又疼,混着哭腔,“阿韵等我!我修为够了,一定杀那老贼!”
王韵哭着后退,绯色裙摆像朵蔫掉的花......”
纸笺在空中燃起一簇蓝火,光景随之消散。
方君言双手捂脸哭出声,肩膀剧烈颤抖。
半晌,他放下手,泪痕未干,却扯出狞笑,眼底翻涌疯狂恨意:
“所以我等了三年!三年!我拼命修炼,要亲手把那老贼挫骨扬灰!他毁了我的阿韵,我要他偿命!”
“他把阿韵锁在深宅里,成了他随时能糟蹋的禁脔……”
方君言的笑像碎玻璃,剐得人心疼:
“可他不知道!阿韵偷偷告诉我,他最爱喝‘春露酒’!我花了半年,才配出那‘消髓隐息散’——无色无味,混在酒里,他喝了三年都没察觉。”
他脸上浮现出病态的得意,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嘿嘿,最重要的,是这毒三年内任你四境修士也无从感知,必需待到第四年立春,阳气初生而阴煞未退的刹那,再引动我埋在他心脉中的一道阴煞针……”
他五指虚空一握,仿佛攥住了看不见的丝线:
“方能一举引爆,蚀髓消脉,叫他灵根僵死,修为尽散,连个垂垂老朽都不如!”
“所以,你给她毒药,”
苏阳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寒冰,瞬间冻结了方君言尚未平息的悲痛情绪。
“让她一个弱女子,日夜怀揣着弑父的恐惧与罪孽,这就是你当初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保护’?”
方君言猛地噎住,脸上的悲伤瞬间化为被戳破的羞恼与狰狞:
“你懂什么?!那时除了我,还有谁能救她?!还有谁?!”
就在他情绪失控,厉声反驳的刹那,谁也没有注意到。
苏阳垂在身侧的左手手指正极其微小幅度的屈伸,引导着腰间铜镜散发出肉眼难辨的微光。
那镜光悄无声息地探向连接着三枚镇纸的魂链。
敏锐地捕捉着其中能量流转最晦涩、最不稳定的节点。
一旁的赵二虎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不仅是因为愤怒。
更是在强行压制体内翻江倒海的毒症,将每一丝能调动的残存内息,压榨般汇聚向持刀的右臂。
他借着侧身喘息的姿势,将裂邪刀的刀尖,微不可查地向上抬起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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