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黑暗中,伴随着一声悠长而刺耳的“吱嘎——”声。
急速上升的木笼猛地一顿,终于停了下来。
微弱的月光和跳动的火光从笼外透入。
苏阳抬眼望去,两根高耸入云的粗壮木制望楼映入眼帘,将山寨的入口扼守其中。
楼顶隐约可见持弓了望的身影。
红刃已先一步轻盈地跃出笼子站在平台上。
她缠着染血布条的手依旧按在刀柄上,冷眼看着笼中的苏阳。
这时,四名身材健壮的喽啰走过来,两人一组,用粗大的木杠穿过木笼底部预设的孔洞。
一声低喝,便将这沉重的木笼连同里面的苏阳一起抬离了平台。
竟是连笼子一起抬着走!
苏阳身处笼中,视野受限,更像是一件被运送的“货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木杠压在喽啰肩头带来的轻微晃动,以及脚下粗糙的笼底。
他被抬着,沿着一条以碎石夯实的主道向前。
两旁插着一人多高的松明火把,噼啪燃烧着,将夜晚的山顶照得亮一片、暗一片。
火光掠过笼栅,映出道路两旁笔直肃立的黑衣守卫。
他们对眼前这“笼中县令”的景象视若无睹,唯有腰间刀柄反射出冰冷的微光。
整个山寨,弥漫着一种军营般的肃杀与纪律。
红刃按刀走在木笼旁,默不作声。
就在他们行进至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时,前方迎面走来一队巡逻守卫。
为首者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身披半身铁甲,火把映照的面容粗犷,一道刀疤从额角划过眉骨。
他手中提着的,是一柄沉重的镔铁盘龙棍。
整个人仿佛与山寨的阴影融为一体,好像一尊移动的战争傀儡
汉子拧眉微皱,目光冷电般扫过笼中的苏阳,眼神如同在看一头落入陷阱的猎物,充满审视与漠然。
他的目光与红刃短暂交汇,微微颔首,随即带着人沉默地擦肩而过。
即便隔着笼子,苏阳也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压力。
红刃的声音淡淡响起,算是解释,也像是警告:
“负责山寨防务和刑堂。总教习,石震山。”
苏阳默然。
这飞云寨,果然非同寻常。
终于,木笼被直接抬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巨大厅堂里。
“落笼!”
一声吆喝,木笼被四名喽啰沉重地放在大厅中央的石板地上,“咚”的一声闷响,震得烛火都微微一晃。
笼门,依旧紧锁。
苏阳身处笼中,如同被展示的囚徒。
刀尖离脖颈不到一寸,冰凉的杀意几乎刺入骨髓。。
他迅速抬眼,厅内景象尽收眼底。
大厅极为开阔,数十支牛油巨烛插在壁上,火光跳跃。
两侧或坐或立着不少头目模样的人,此刻所有的目光——
好奇的、审视的、轻蔑的——都聚焦在笼中的他身上。
大厅最深处,一张铺着完整雪狼皮的宽大石座上。
一个身影正微微前倾,专注地擦拭着手中一杆亮银长枪。
烛光跳跃中,她整个人坐在那里,不像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更像一尊由冰雪与月光雕琢而成、却内蕴着烈火的绝世神兵。
她身着玄色暗纹劲装,烛光勾勒出她清丽绝伦的侧脸,长睫低垂,神情淡漠。
直到木笼落地,尘埃落定,她才缓缓抬起眼睑。
瞬间。
两道冰冷的电光穿透笼栅,直刺而来。
那女子眉眼含锋。抬眸间,墨蓝的瞳孔是雪原下的寒渊,清澈而冰冷。
最慑人的,是那双眉——斜飞如墨刃,带着兵器般的锋芒。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将笼中的苏阳上下打量。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刚刚送达、略有奇特的货物。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侍立在石座旁的红刃,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垂下了眼睑,不敢与那道目光有任何接触。
半晌,女子将手中绒布随手放下,亮银枪顺势靠在石座旁,发出清脆的金属碰击声。
她身体微微后靠,终于开口,声音清冽如玉,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
“你,就是苏阳。”
这不是询问,而是确认。
苏阳身处笼中,仰头看她。不卑不亢:“正是在下。秦寨主,我依约而来,三百石粮食何在?”
秦月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但那双墨蓝色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是冰冷杀意。
秦月嘴角那丝极轻微的笑意瞬间冻结。
她墨蓝色的眸子里,之前所有的审视、玩味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冰冷、如检验兵器般的审视,不带任何个人情感。
“粮食?”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缓缓站起身,亮银枪无声地落入手中。
她没有爆发任何杀气,但整个大厅的空气却因为她而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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