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担心!”
苏阳继续道,眉头紧锁:
“若骨阁当真有一批重货要经过此地,事情反而更棘手。
飞云山地势险要,山脉绵延,是沟通南北的天然关隘,他们若要借道,无非两种情况。”
他转身,目光如炬:
“其一,此货重要到让他们宁愿冒险,也要走这条最近的‘险路’。
那这桶里装的,恐怕就不是金银,而是能动摇一方格局的‘凶器’。”
“其二,更糟。”
苏阳的声音沉了下去:
“这本身就是个诱饵。他们算准了我们必会截杀,故意将‘重货’的消息递到石震山手中。”
“届时,坠星渊里等我们的,可能根本不是什么货物,而是骨阁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们不仅要吃掉我们派去的人,更要借此由头,一举撕开飞云寨的门户!”
“所以石震山带来的,可能不是功劳,而是一把……能烧光整个山寨的火。”
秦月猛地转身,但这失控只有一瞬。
她深吸一口气,翻涌的心绪被强行压下,眼底只剩下理智与计算。
她走到案前,指尖划过冰冷的桌面,如同在推演沙盘:
“明日,你与石震山依计下山,你在明处,盯死他的一举一动。”
她抬眸,目光锐利如鹰:
“而我,会隐于暗处。若此局为真,我便锁定货物,若此为陷阱……”
她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
“我便为你扫清退路,或……直取幕后布阵之人。”
“至于山寨,”
她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自有护山大阵运转,无妨。”
苏阳深深看了她一眼,将所有劝阻的话咽回腹中,只是躬身一礼:
“是。我会让鱼线……绷得再紧些。”
苏阳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书房厚重的墙壁与沉沉的夜色,投向“坠星渊”的方向。
那片不祥的深渊正在余庆县地界。
也是老兄弟赵二虎身陨之地。
而就在那片浸染了忠魂之血的悬崖之畔。
一座君子庙静静地矗立在月光下,仿佛在永恒地凝视着这片嗜血的凶土。
他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种难以言说的宿命关联。
——
余庆县君子庙。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倾泻在一尊断臂君子石雕上。
石雕面容风化模糊,却仍能辨出眉峰扬起,嘴唇微张的瞬间,仿佛正论道至最激昂处。
仅有的手臂有力抬起,做出一个即将挥下、用以强调至理、振聋发聩的手势。
仿佛下一瞬就会有洪钟大吕之声,从他微张的口中与这决然的手势中迸发而出。
书生陈正坐于这尊断臂君子石雕下。
一盏青灯如豆,置于那尊被毁坏的君子石像断臂之上。
陈正手抚一卷残书,如同和那断臂君子对坐交谈。
他嘴角微带笑意,抬眼已是泪眼朦胧:
“先生,前日我遇见一位姑娘,她……很好。只是弟子动了妄念,于修行有碍吗?”
书页无风自动,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责备与理解的暖意。
陈正沉默片刻,又道:“我明白了先生,她身负归墟之力,如利刃悬丝,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弟子……理应远离。”
这一次,书页的暖意骤然变得灼烫,仿佛在严厉地呵斥他。
他浑身一震,仿佛被这无形的训诫点醒,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了然的决绝:
“我明白了,先生。您是告诫我:发乎情,非为过;观其行,方见心。”
书页哗啦啦翻动作响,陈正仿佛听见脑海中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断喝:
“迂腐!见贤思齐,见美慕艾,人之大欲存焉!既遇明珠,岂可因其蒙尘便畏葸不前?”
“整日捧着几卷死书,能读出个颜如玉来?当年我与你师娘……咳!总之,君子不重则不威,好德如好色,方为真性情!你这般扭捏,才真是辱没了我儒家门风!”
见那书页哗啦作响,似有万语千言还要教训。
陈正连忙躬身行礼,嘴角却忍不住泛起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好了好了,先生,学生知错了。”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而坚定:
“发乎情,观其行,以浩然气,护眼前人。”
“不过先生。”陈正忽然正色道:
“我似乎找到‘血玉灵根’了,您当年感应到的异数,或许就是他。”
这一次,书页陷入一片死寂。
陈正神色肃穆,后退三步,整理衣冠,对着断臂石雕深深一揖及地。
而后,他转向主殿方向,撩起衣摆,端端正正地行三跪九叩大礼。
额角轻触冰冷地面时,声音沉稳而坚定:
“至圣先师在上,末学陈正,必竭尽所能,护此文明火种,令道统不灭,薪火相传。”
——
骨阁,金壁煌煌的大厅里。
红刃看着笼子里的那些幽骸兽。
笼内幽光浮动,禁锢着的,正是红刃曾在寨子里苦战不休的液态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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