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在稀薄的乌云后弥散。
天穹之上,七杀星殷红如血,冷冽地注视着人间。
飞云寨却并未沉睡。
山顶大寨,无数的灯笼与火把被点燃,将山寨内外照得亮如白昼。
火光跳跃,映照着寨墙上林立的刀枪与一张张紧绷的脸。
刀已出鞘,寒芒在火光下流动;箭已上弦,冰冷箭镞对准了山下每一个可能出现异动的阴影。
通往山寨的蜿蜒山路上,所有明处的岗哨与暗处的桩子,已尽数撤回!
——
鹰愁涧。
两侧是刀削斧劈的漆黑峭壁,高得飞鹰却步;路窄仅容数人并肩。
一侧湿滑岩壁,另一侧是云雾深潭。山风穿涧如幽魂呜咽,更添死寂。
而在那条已被主动放弃的、名为鹰愁涧的险峻山路上,第一波死亡,正以一种超越常人的方式,悄然降临。
此刻,连风声都被压制了。
没有脚步声,没有喊杀声。只有一种极致的静。
率先出现的,是大片黑气书生组成的,遮云避月移动的黑。
那不是夜色的黑,而是某种更为不祥的实体。
它们如活物般沿着山路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生机断绝。
路旁的杂草瞬间枯槁、发黑,继而碎裂成粉末。
手臂粗的树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迅速弯曲断裂,落地的声音干涩如骨裂。
大地被侵蚀出一条宽逾数丈的、散发着污秽气息的邪气路径。
仿佛一条巨大的、腐烂的舌头,舔舐过山体。
在这片移动的黑暗中央,那顶骨白色的轿子,由四个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的书生扛在肩上。
他们周身黑气缠绕,动作僵硬,宛如提线木偶凌空虚渡,脚尖从未沾及被污染的地面。
轿身上,装饰着用惨白纸花扎成的诡异纹样,在月色微光的映照下,泛着死寂的光泽。
轿中,端坐着嬷嬷。
她身着暗紫色华服,在这支诡异的队伍中显出格格不入的“尊贵”。
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阴鸷的眼睛半开半阖,
手中虔诚地捧着一本不断滴落黑色墨迹的古老邪典。
她那干瘪的嘴唇翕动着,低沉而亵渎的吟诵着。
随着她的吟诵,那些滴落的墨迹消散在空中扭曲、变形,化作无数实质的黑色符文。
这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飞虫,环绕着整个队伍飞舞。
发出细微却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构成了一道精神污染的屏障。
而在这顶核心轿子的前后左右,是更多的书生。
他们浑身缠绕着黑气,排成严整而诡异的阵型,同样面色惨白,同样眼神空洞。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嘴角全都挂着统一的、一丝不差的诡异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种被完全掌控、沦为工具的麻木与邪异。
他们结成的移动邪阵,本身就是一件庞大的法器,不断将周围的环境同化为死亡的领域。
他们无声地前行,像一道沉默的、腐蚀一切的黑色潮水,向着亮如白昼的飞云寨,平推而去。
死亡,正以最秩序、最亵渎的方式,兵临城下。
——
就在嬷嬷寂静的书生仪仗队在鹰愁涧所带来的精神压迫达到顶峰时。
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恐怖,从山寨另侧的青云道主路上,在夜色中轰然爆发。
与鹰愁涧的险峻狭窄截然不同,青云道作为飞云寨的主路,宽阔许多。
它依着陡峭山势,蜿蜒盘绕,直通山顶。
这本是车马通衢,彰显着山寨气象的坦途。
此刻却成了狂乱奔流的河床。
那是声音的浪潮。
首先传来的,是无数非人声带摩擦、撕裂发出的嚎叫。
那声音里没有语言,没有情绪,只有最原始的吞噬与破坏欲。
紧接着,是沉重粘稠的拍击声、骨骼错位的咔哒声,以及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湿滑的蠕动声。
然后,他们出现了。
与其说是一支军队,不如说是一片活着的、移动的血肉沼泽。
他们并非行走,而是在地上爬行、翻滚、手脚并用地狂奔。
他们的形态千奇百怪,有的肢体扭曲反折,有的身上还胡乱拼接着不属于自己的残肢。
所有“人”的体表都覆盖着一层粘稠的血污和脂肪混合物,在火把光下反射着油腻的光泽。
在这片狂乱的血肉浪潮中。
那些手持骨刀、脸覆金属面罩的屠夫们,如同狂潮中一个个较为有序的漩涡。
成为了这片混沌里更为凝固的杀戮核心。
而在这股狂乱浪潮的中央,矗立着这支队伍的领袖——屠夫本人。
他那肥胖如山、肤色惨白的巨躯,如同这片血肉海洋中一座不动的礁石。
浸透暗沉血污的皮围裙紧紧勒在他庞大的腰身上。
与周围疯狂的咆哮不同,他脸上没有任何激烈的表情。
反而挂着一丝纯粹的好奇,巨眼扫视着前方的寨墙,仿佛在评估一具亟待拆解的庞大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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