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深深看了一眼那尊以盘龙棍撑开一小片天地、独自面对汹涌兽潮的巨大背影。
“走!”
他低喝一声,与黑灵、陈正一同,护卫着老弱,加速向着后山禁地冲去。
后山禁地,巨大的赤阳灵枢洞窟。
秦月悬浮于赤阳灵枢前,周身玄黄灵力与灵枢散逸出的赤金色能量激烈交织,指尖下意识扣紧。
身为兵家六境修士,她当然知道需以自身兵煞为引才能唤醒灵枢。
开启后凝成的光幕,能隔绝归寂死气与幽骸兽,是家眷们最后的屏障。
可她更清楚另一件事。
灵枢能量一旦被引动,会因地脉积压的戾气彻底暴走,必须有人以自身灵力为“绳”,一寸寸缠住那团烈火般的能量。
稍有不慎,调和者便会被一同焚成飞灰。
她此刻双眸紧闭,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正以自身灵力为引导,竭力安抚、调和着灵枢内那过于霸道炽烈的力量。
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光幕正在她身后缓缓成型——
那是为即将到来的家眷们准备的唯一安全区。
她必须在队伍抵达前,完成这道屏障,否则,未被驯服的赤阳灵力将不分敌我,将所有靠近者灼烧成灰烬。
红刃看见,模糊的视线里,秦月的背影在灼热气流中微微颤抖。
她听见灵力对撞的嘶鸣,像无数细针扎进耳膜。
背后传来皮肉焦糊的气味——是秦月抵在灵枢表面的掌心正在开裂。
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红刃手背。
不知是灵枢溅出的金焰,还是秦月额角淌下的血。
——她正用这燃烧自己的代价,为他们争来每一息的时间。
崎岖山路上,刘铭正指挥着青壮,搀扶老弱,在蜿蜒山道上艰难却迅速地向前移动。
身后远方,盘龙棍挥舞的轰鸣与幽骸兽疯狂的嘶吼交织成一片,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催促着他们不敢有片刻停歇。
石震山已深陷重围。
归寂长河的威压越来越重,空气冷得像冰,连幽骸兽的嘶吼都透着焦躁——
它们似乎也怕被长河的死寂吞噬,扑杀得愈发疯狂。
盘龙棍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力,粘稠的黑暗与碎裂的兽肢不断在他周围炸开。
他的脚步沉重而坚定,一步步向后挪移,每一步都在染血的山路上刻下印记。
又一爪撕开他的肩头,火辣辣的剧痛中,他眼前竟恍惚了一瞬。
是麦儿扎着羊角辫,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喊他“爹爹,举高高!”那笑容,比眼前任何一道攻击都更明亮,也更让他心碎。
“闺女啊……”他心中默念,一股混合着无尽愧疚与决绝的热流猛地冲上喉头:“爹以前……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猛地拧身,盘龙棍带着他所有的情绪,轰然砸碎身侧偷袭的怪物!
破碎飞溅的黑暗中,仿佛又看见妻子在灯下为他缝补衣物那温柔的侧影。
“现在……”
他于心中嘶吼,棍势如狂雷般再次炸开,将涌上的黑暗逼退数尺。
他猛地拧身,一棍砸碎身侧偷袭的怪物,破碎的黑暗中,仿佛又看见妻子在灯下为他缝补衣物那温柔的侧影,轻声叮嘱:“当家的,万事小心……”
“我对不住你们......”他想。
“吼——!”
石震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不知是为了驱散这噬骨的回忆,还是为了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愧疚与思念。
盘龙棍更急、更狂,仿佛要将所有未能尽责的遗憾,所有无法兑现的承诺,都在这最后的战斗中燃烧殆尽!
鲜血从他崩裂的虎口和新增的伤口中不断涌出,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但他的脚步,却如同与后方那条山道系上了无形的锁链,死死追随着队伍最后的影子。
他必须退,也必须看。
他要亲眼看着最后一个人踏入灵枢的光幕,那队伍里,有他的妻女。
他没能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至少,要做一个说到做到、问心无愧的石震山!
所有的希望,此刻都系于那条通往禁地的狭窄山路,系于时间与生命的残酷赛跑。
终于——
在又一次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撞退一股兽潮后,他踉跄着回头。
他看到了。
在禁地入口,那道由秦月支撑起的、温暖而坚韧的赤金光幕,正如同拥抱般,将队伍最后的影子,温柔地接入其中。
——
光幕之内,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惊魂未定的人群潮水般涌入这方狭小的安全区,孩童的哭声、妇人的啜泣、伤者的呻吟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刘铭立刻嘶哑地呼喝着,指挥青壮安置老弱,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
陈正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穿梭在人群中,用残存的儒家宁神法术,安抚着几近崩溃的乡邻。
黑灵则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守在光幕边缘,冰冷的视线扫过每一个进入者的面孔,匕首在袖中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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