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厉负手而立,静静地凝视着那条压境的长河。
就在那条灰白长河的寂灭道蕴如同潮水般蔓延,即将触及飞云山主峰的瞬间。
黄厉那双洞察世间规则的眼眸,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眯。
在他的大道感知中,这条“归寂长河”的法则结构,存在着一丝极其隐晦、却堪称致命的不谐。
那并非力量的不纯,而是在其“终结万物”的核心规则深处,竟缠绕着一缕不该存在的、异常坚韧的生机。
这缕生机,并非滋养,而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寄生。
它如同最精密的病毒,正悄无声息地修改着“归寂”法则最底层的定义,使其变得……不稳定,且不可控。
他眯眼望去。
视界穿透层层死寂的灰白,终于在那奔流的尽头,锁定了那一点不和谐的根源——
一粒被无尽归墟煞气层层包裹、却依旧顽强散发着异常生机的莲花种子。
一个明悟在黄厉心中闪过:
顾倾川……你引以为傲的、足以终结时代的兵器,其核心早已出现了你自身都未曾察觉的裂痕。
你,正在被这股力量反向侵蚀!
黄厉以心念散进长河之中:“顾倾川,汝之长河本源已被污……”
他的传念戛然而止。
因为在灰白长河的源头,无尽死寂道蕴汇聚之处,一道身影由虚化实,一步踏出。
那是一名身着青袍、大袖飘飘的高大中年男子,面容古拙,一位饱读诗书的儒士。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倒映着文明兴衰、万物终结的冰冷图景。
正是顾倾川的真身亲临!
在他身旁,长河之水翻涌,凝聚出三道气息强悍、却面色麻木、眼神空洞的身影。
他们目光坚毅,手持残书秃笔,正是骨阁仅存的理、智、信三位掌院!
顾倾川眸光垂落,声音似万古寒冰般穿透虚空:
“污?”
他嘴角牵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黄厉,你以律法之名行窥探之实,倒是将这伪善二字,演得淋漓尽致。”
他话音落下,身旁三位掌院齐齐踏前一步,灰白死寂之气连成一片,如同为他们的“道主”献上最坚定的支持与回应,气势滔天!
“此乃归寂大道必经之途。万物终末,皆为我长河资粮。至于这点‘异种’……”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落在那粒被煞气包裹的莲种上,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与偏执的欣赏:
“待吾将飞云山这最后的‘变数’连同地下阴阙一并炼化,它自会成为长河中最瑰丽的一道涟漪。”
“倒是你——”他话音陡然转厉:“尔再阻我道途。今日,便让你这司律使的权柄,也尝尝‘终结’的滋味!
如你愿意携手,阴阙之事,还是依以前我们所定,你我各取所需!”
“你以为,玄察司持续供给魂灵,滋养此河,便能让你超脱掌控,反噬其主?”
心念一顿,他眸中的冰冷似乎收敛了一瞬,语气转为平缓:
“当然,若你此刻愿意携手,阴阙之事,依旧依你我前约,各取所需。黄厉,是战是和,在你一念之间。”
黄厉闻言,脸上无丝毫波动,唯有一抹极淡、却冷到骨子里的笑意,在他嘴角一闪而逝。
仿佛听到了天下最荒谬之事的的讥讽。
他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如两柄无形的律尺,丈量着顾倾川与其身后那三位掌院。
心念传出:“各取所需?”
“当一件兵器开始与执兵者谈条件时,它便只剩最后一个归宿——”
顾倾川:“黄厉,收起你的伪善。长河既成,便无退路。
倒是你,觊觎阴阙却不敢亲自下场,只敢躲在律法之后行鬼蜮伎俩,令人不齿。”
黄厉:“执迷不悟。那便让律法,为你这失控的兵器,执行最终的废弃程序。”
在苏阳等人看来,那灰白长河之巅,骤然多了一道令人心悸的青袍身影,以及三道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掌院化身!
威压瞬间倍增,天地为之哀鸣!
而根本听不见他们的丝毫对话,更不知道,他俩早就勾搭连环。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荒州玄察司司律使黄厉,竟是骨阁顾倾川的后台。
黄厉依旧负手而立,但周身那玄黑法域,已如同察觉到致命威胁的凶兽,开始发出低沉而危险的嗡鸣。
黄厉:“顾倾川,再说一次,念你开辟此道,才情卓绝,不忍见大道倾覆。
然汝之长河本源已被污染。那缕‘异生’之气正在篡改你的道基,若不立刻根除,长河崩毁在即,你亦将万劫不复。”
黄厉:“速退!趁其未深,以归寂本源自行净化,尚有一线生机。否则,悔之晚矣。”
顾倾川眸光微侧,视线落在那煞气包裹之处。
只见那莲种竟已挣脱部分束缚,绽放出两三片晶莹剔透的翠玉花瓣,在灰白死寂的洪流中显得有些刺目。
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异样,左手无意识地攥紧,指尖竟不受控制地泛出与莲种同源的翠色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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