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喧嚣与温馨尚在心头萦绕,一九九四年的春天便已携着料峭寒意和勃勃生机,悄然降临京州。
正月十五刚过,市委大院里的气氛便为之一紧。
年度工作会议、干部调整方案、新一年的发展规划……千头万绪的工作如同解冻的江河,汹涌而来。
王江涛作为刘正东的秘书,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起草讲话、协调会议、陪同调研,几乎是以办公室为家。
周绘敏的孕肚已日渐明显,妊娠反应虽已平复,但行动也愈发不便。
王江涛心中愧疚,却也只能在深夜归家时,轻轻抚摸她安睡的容颜,将那份疼惜与责任深埋心底。
正是在这紧张忙碌的节奏中,关于王江涛任职的议题,悄然摆上了刘正东和市委组织部的案头。
一次书记办公会后,刘正东特意让王江涛留了下来。
“江涛,跟着我在省市两级机关,干了快四年了吧?”刘正东的语气不似平日谈工作那般严肃,带着些许闲聊的意味。
王江涛心中一凛,知道领导必有深意,恭敬答道:“是,省长。从九零年底到吕州市委,再到省政府,又跟您到京州市委,快四年了。”
“嗯。”刘正东点点头。
“这四年,你参与了省里招商局的筹建,推动了京州国企改革的破局,经济和实务都历练了一遍。成绩有目共睹,省委主要领导也是认可的。”
“都是书记您栽培指导,和同志们一起努力的结果。”王江涛谦逊道。
刘正东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谦辞:“成绩就是成绩,不必过谦。对于有潜力有贡献的年轻干部,组织上要考虑压更重的担子。一直在机关,虽然视野开阔,但总缺了些独当一面的磨砺。我和组织部同志议了议,打算让你下去。”
王江涛心跳微微加速,面上依旧平静:“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嗯。”刘正东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弹了弹烟灰。
“可选的有吕州三个贫困县,分别是金山、长运、昌明。”
王江涛抬起眼,迎向刘正东探究的目光,知道这是领导在给他表达意愿的机会。
他略一沉吟,语气坚定而坦诚:“书记,如果组织信任,我个人希望,能回金山县。”
“哦?回金山?”刘正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欣赏。
“说说理由。”
“省长,金山县是我的家乡,是我工作的起点,也是汉东最贫困的县之一。”王江涛的话语条理清晰。
“我在那里出生、长大,了解那里的山山水水,也深知乡亲们盼发展、求改变的迫切心情。”
“几年前在县委办工作,后来在修路集资问题上做了一些调研,但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根子上的贫困帽子还没摘掉。”
“现在有了在省市工作的经验,眼界和思路比当初开阔了些,很想回去实实在在地做点事情,为家乡父老趟一条脱贫的路子出来。这也是我当年放弃留校,选择回基层的初衷。”
刘正安静静听着,不住点头。
王江涛的选择体现了一种难得的担当和情怀。
这种不畏难、敢啃硬骨头的劲头,正是他最为看重的。
“好!”刘正东掐灭烟头,斩钉截铁道。
“有志气!我就知道,你没忘本!金山县情况复杂,基础薄弱,正需要你这样有想法、有闯劲,又熟悉情况的年轻干部去打开局面。你的申请,我原则上同意。回去写个正式报告上来。”
他站起身,走到王江涛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了期许:“江涛,记住,下去不要怕吃苦,不要怕得罪人。”
“年底,金山县现在的县委书记老周到点要调走,到时候,你要把担子完全挑起来。我让你回去,不是让你当个守成的县长,是要你当个开拓的书记。要给我,给金山120万百姓,干出个样子来。”
“是!请书记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您的信任和金山百姓的期望!”王江涛挺直腰板,语气铿锵。
他知道,这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托,前路必然布满荆棘,但他心中涌动的,更多是挑战的激情和反哺乡梓的豪情。
组织程序走得很快。
王江涛的正式报告递交后,刘正东在市委常委会上力主通过。
鉴于王江涛在国企改革中展现出的突出能力和一贯的优良表现,尽管他年仅二十七岁,破格提拔其担任金山县县委副书记、代县长的提议,还是在常委会上获得了通过。
这在汉东省的干部任用史上,亦属罕见。
消息传出,在汉东省、市两级机关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有人赞叹王江涛的魄力和刘正东的胆识,也有人私下议论其过于年轻,能否驾驭一县之局。
但这些声音,都未能影响组织的决定。
临行前,王江涛妥善交接了在京州市委的工作。
周绘敏对他的决定给予了毫无保留的支持,尽管这意味着她要离开熟悉的省城环境和文联的工作,跟随丈夫前往偏远的县城待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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