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罐之后第三日,晨雾未散。
女子坐田埂,膝上陶片刻“晨”字,已三日。
字迹清晰,边缘微润——夜露浸,指温养。
孩童蹲旁折纸,忽问:“今天还刻吗?”
“刻。”她答,取骨刀。
却未刻新片,只以袖角蘸露,
轻轻擦去旧陶上“晨”字。
炭灰混水,字迹淡如烟。
孩童惊:“你忘了他?”
“不。”她笑,“记得太紧,会压坏明天的字。”
卯时·名字的重量
阿禾扶苗过,见陶片空白,未言。
只将一株新苗插其旁:“根浅,需日日看。”
学徒拾柴归,瞥见空陶,心颤。
他忆起旧序《铭律》:“名刻金石,永世不灭。”
那时,人死名存,名重于命。
如今,她亲手抹去。
他欲问,却见女子已取新陶,
刀尖轻落,再刻“晨”字——
首笔歪,如初学。
静默者缓步来,摘新芽嫩叶,
覆于旧陶擦痕处,如盖印。
叶脉如“在”字,露珠悬而不落。
老卒骨杖倚田边,藤蔓垂须,
轻触新陶,又探旧陶,
似辨:哪一块更真?
小七坐远处搓草绳,未看,却问:
“字没了,人还在吗?”
女子刀未停:“在,才敢擦。”
辰时·刻不是为了留
午间分馍,女子仍捧空陶片刻“晨”。
众人习以为常——
因他们知,名字不在陶上,而在她每日俯身的姿态里。
承痛脉战士跛行至,递半块馍:“焦的。”
她接,放陶片上:“替晨尝。”
孩童塞纸鹤入陶:“它监工!”
阿禾笑:“字歪了。”
“像他折的。”她答,咬馍,焦苦入喉,如常。
学徒忽然懂:
旧序刻名,是为对抗遗忘;
而火种刻名,是为确认此刻仍在。
前者惧失,后者喜在。
他看自己袖口——
昨夜刻的“共”字已磨淡,
却未补,因今日有新事要记。
巳时·遗忘的权利
午后,女子再至旧陶处。
芽叶已萎,擦痕隐于土色。
她未重刻,只轻抚陶面,如抚额。
“今天……不想写。”
孩童急:“那晨怎么办?”
“他在苗里,在馍焦里,在你纸鹤翅膀里。”
她指向田,“若名字只能活在陶上,
那刻得再深,也是墓碑。”
静默者点头,以断指划地:
“日日新,故日在。”
老卒骨杖藤须忽卷起旧陶,
埋入新苗根下,覆土拍实——
非葬,乃种。
小七搓绳成环,套腕:“
真正的名,是你说‘今天不想刻’时,
仍无人疑你忘了他。”
未时·空白即满
暮色四合,炊烟起。
女子汲水,用补罐,盛半。
路过旧陶埋处,脚步未停。
孩童追蝶过,纸鹤落土,盖新苗。
阿禾修锄归,见空陶位,只笑:
“明天还刻?”
“不一定。”她答,“看晨想不想我。”
众人笑。笑声如常,因他们知:
家不在名之存废,而在问‘今天刻吗’时,
彼此眼中有光。
学徒夜巡,见新苗抽枝,叶形如“晨”字初笔。
他忽然跪地,捧土入口——
味咸,如泪,如生。
酉时·日常即永恒
夜深,篝火余烬。
女子坐灶前,未刻陶,只搓草绳。
小七问:“明日?”
“明日……或许刻‘馍焦’。”
她笑,“阿岩总说焦的香。”
风过,带苗香、馍气、纸鹤纤维。
老卒骨杖青果微胀,如心搏。
静默者剪藤编篮,盛落花,埋东角。
孩童枕空陶睡,梦呓:“晨折纸歪……”
无一人提“永恒”。
因他们终于懂:
若需陶片证明记得,
那记得的,只是自己的恐惧。
而今日之记,
在女子敢擦名的手,
在孩童不疑的心,
在阿禾一句“明天还刻?”的平常里——
在一切不必永恒的‘在’中,自有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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