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石坚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前摊开着他那份曾引以为傲的验证报告，以及旁边一叠新的接警记录。两种截然不同的现实像两股无形的力量，在他严谨有序的思维世界里激烈碰撞。
他只成功了一半。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刺，扎在他作为科学工作者的尊严和信念上。数据没有错，逻辑推导也看似无懈可击，中和装置确实消除了刹车失灵和伴随的强烈生理不适。但“高速婆婆”本身并未消失。
童主任那句“主犯还在逍遥法外”在他耳边回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警察局的地下室里，思考如何给一个不符合物理规律的犯人描绘心理画像。
“石坚同志？”贾栩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性的关切，打断了他的沉思。
石坚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试图将内心的波澜压在平静的外表之下。他看向贾栩和伏威，目光最终落在贾栩身上。
“贾警官，”他开口，声音因长时间的思考而略显沙哑，“你之前提到的影见能力，能够感知到那种异常能量，对吗？”
“是的。”贾栩点头，狐耳微微前倾，意识到石坚正在尝试切入他们的领域，“我能看到能量的形态、颜色，感知到其中蕴含的情绪或执念。高速婆婆的能量特性是是‘追逐’，并且能扭曲局部空间规则来实现超速。”
石坚眉头紧锁。这些概念无法被他的频谱分析仪或磁场计捕捉，它们是纯粹主观的描述。“有没有可能量化？哪怕是通过间接的方式？比如，能量强度是否有波动范围？出现是否有特定的前置条件或触发阈值？”
他在试图为“超自然”建立可观测、可重复的科学模型。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将两个割裂世界连接起来的方法。
贾栩努力思考着如何回答：“能量强度很难用具体的数值描述，但可以类比。比如，‘玛丽小姐’的能量像尖锐的冰刺，而‘高速婆婆’更像蔓延的墨迹。触发条件……它似乎只对高速移动的物体产生反应，速度越快，它的反应越强烈，显现也越清晰。至于阈值……”他摇了摇头，“这需要更多数据，目前还不明确。”
伏威在一旁沉默地听着，此时突然开口：“它的目标选择，有规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伏威拿起那叠新的报案记录，快速翻看，然后抽出其中几张，平铺在桌上。“新报案，七起。时间，都在午夜至凌晨三点。路段，集中在环城高速南段，但具体位置有偏移，不再完全与事故点重合。”他指着地图上被石坚标记出的异常带，“这里，你中和了干扰源。但它出现的区域，开始向周边扩散，尤其是这个方向。”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指向了老工业区的深处，那里标记着一片废弃的厂区和一家几十年前就被关闭搬迁的老医院旧址。
石坚的目光紧紧跟随伏威的手指，大脑飞速运转：“扩散？这意味着它的活动范围不受物理干扰源消失的限制？或者，它本身具有移动性，之前只是被那个更强的干扰源固定在了特定路段？”
他立刻调出该区域的详细地图和历史档案：“那家老医院……是市第三人民医院旧址，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因区域规划调整搬迁至新城区。之前的调查中，我并未发现该旧址与现有市政管线或已知电磁源有直接关联。”
“但它可能与其他东西有关。”童主任晃悠过来，胖脸上带着“早该如此”的表情，“石坚同志，你的科学排查排除了一条错误的路径，但也帮我们缩小了范围。现在，这个‘婆婆’的行为模式更清晰了：它追逐速度，它的活动可能与那片废弃区域存在某种历史渊源，而且，它现在变得更活跃了。”
童主任看向石坚，小眼睛里闪着光：“现在，你还觉得这只是集体癔症吗？”
石坚沉默了。他无法再用简单的“群体幻觉”来解释。幻觉不会因为切断了某种电磁波就改变行为模式，更不会出现活动范围扩散这种具有明确指向性的变化。这更像是一个拥有自主行为逻辑的主体。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看向童主任：“主任，我请求调整调查方向。”
“哦？你想怎么调整？”
“我承认，存在一个我目前无法用现有仪器直接观测的‘X因素’。”石坚选择了相对中性的词汇，“但它的行为并非无迹可寻。它遵循某种‘规则’——对高速移动物体的反应规则。我想尝试基于贾栩警官的定性描述和伏威警官总结的行为规律，为这个‘X因素’建立一个初步的行为模型。”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开始书写：
【假设目标：暂称‘高速现象X’】
【核心驱动：‘追逐’执念】
【触发条件：高速移动物体（速度阈值待定）】
【行为模式：
1. 锁定： 感知并锁定符合速度条件的移动目标。
2. 显现： 以‘老妇人’形象显现（视觉干扰/能量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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