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动作,一步紧似一步。经济封锁(缩减用度)、人员孤立(裁撤仆役)、精神施压(送旧书暗示)。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会不会有更直接的构陷?或者,重新提起那桩“冲喜”婚事?毕竟,年节前后,正是议亲的高峰期。
她必须尽快做出应对,不能一味被动防守。赵有财那条线暂时指望不上,甚至可能已经倒向柳氏。崔大夫那边是最后的隐秘通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用。府内,她孤立无援……
不,或许还有一个人。一个几乎被她遗忘,却在柳氏施压的缝隙中,可能同样感到压抑和不平的人。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地藏菩萨本愿经》上。超度亡母……母亲许氏……那个沉默早逝的许姨娘……以及,许姨娘当年托付箱子的那位“许嬷嬷”。如果许嬷嬷还活着,如果她能找到她……哪怕只是得到一点关于母亲或那只箱子的口述信息,或许都是破局的关键。
但这个念头风险极大。许嬷嬷是生母旧仆,柳氏必然知道其存在,也可能在监视。贸然接触,很可能自投罗网。
需要更谨慎的途径。也许……可以从经书本身入手?假装虔诚礼佛,为亡母祈福,需要一个“年老知事”的婆子帮忙讲解经义或操持简单佛事?这或许是个合情合理、不易引起怀疑的由头。
但这需要时机,也需要一个能递话出去的人。现在院里只剩下她和春桃,春桃被看得更紧,出入不便。
正思忖间,院门外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动静,似乎有不少人经过,还夹杂着管事婆子的呼喝声和年轻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林映棠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去。只见几个粗壮婆子,正推搡着一个穿着丫鬟服饰、头发散乱的年轻女子往西边下人聚居的方向去。那女子挣扎着,哭喊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偷二小姐的簪子!周妈妈,您相信我……”
是珍珠!林映月身边的那个大丫鬟!
周妈妈走在旁边,脸色铁青,厉声呵斥:“人赃并获,还敢狡辩!二小姐心善,只打发你去浆洗房做苦役,已是开恩!再嚷嚷,直接发卖出去!”
珍珠偷了林映月的簪子?林映棠蹙眉。珍珠是林映月的心腹,怎么会突然行窃?而且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是确有其事,还是……柳氏母女在清理门户,或者,演一出戏?
她看着珍珠被拖走时绝望的脸,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珍珠是家生子,父母好像都在庄子上?她如果被发落,她的家人……
喧闹很快过去,院子重归寂静。但这短暂的插曲,却像一道细微的裂缝,让林映棠看到了一丝可能——柳氏阵营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也有倾轧和牺牲品。珍珠的遭遇,或许会在某些人中引起波澜。
她需要信息,需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光靠猜不行。
“春桃,”她转过身,“明天一早,你去大厨房,借口领咱们被克扣的炭火份额,跟那些烧火、洗菜的小丫头们多待一会儿。不用特意打听,就听她们闲聊。尤其是……关于珍珠,还有,最近府里有没有别的什么‘新闻’。”
“小姐,周妈妈不是让咱们少出门吗?”春桃有些担心。
“正因为她让咱们少出门,咱们偶尔出去一次,才更显得‘听话’和‘无奈’。”林映棠道,“记住,你是去‘争取’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理直气壮些。听听闲话,只是顺便。”
“奴婢明白了。”春桃点头。
当天夜里,木炭不足,屋里寒气逼人。林映棠和春桃早早裹着被子躺下。黑暗中,能听见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竹声(有些心急的孩童已开始零星燃放),更衬得这偏院冷清如冰窖。
林映棠睁着眼,望着帐顶模糊的阴影。柳氏的新一轮压力,如同这无处不在的寒气,正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试图将她们冻结、困死。
但她心中那团火,却烧得更旺了。那是前世不甘湮灭的余烬,是今生绝境求生的意志,更是对敌人步步紧逼的冰冷愤怒。
施新压,步步紧逼锁囚笼。
裁仆役,送旧书,暗箭如风。
察微隙,闻异动,冰下暗流涌。
寒夜长,心火熊,破局之刃默磨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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