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第二日的朝阳升起时,京城来的急报已经摆在林映棠案头。
薄薄一张纸,寥寥数语,是林福的笔迹:“柳氏昨夜纵火,焚苏夫人嫁妆库,火势已灭,库房尽毁。柳氏现押送静心庵。另,库中灰烬内,有异。”
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很急。
林映棠握着纸,指尖冰凉。她想过柳氏会反扑,想过她会偷、会抢、会转移,却没想到——她直接烧了。
那些母亲留下的东西,那些承载着原身童年记忆的物件,那些她还没来得及清点、还没来得及好好保管的遗物……一把火,全没了。
“小姐……”春桃声音发颤,“咱们……要不要提前回京?”
林映棠没说话。她起身走到帐门边,掀开帘子。营地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今日是围猎正日,各家子弟都已整装待发,马嘶声、弓弦声、呼喝声交织成一片。
远处主帐前,萧珩正在与几位武将说话,玄色劲装在晨光中格外醒目。他似乎察觉到视线,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萧珩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又继续与属下交谈。
林映棠放下帘子,转身:“更衣。我要去猎场。”
“小姐?”春桃和林清远都愣住了。
“现在回京,于事无补。”林映棠语气平静得可怕,“火已经烧了,东西已经毁了。我回去,除了对着灰烬伤心,还能做什么?”
她走到衣箱前,取出那套萧珩送的月白骑装,一件件穿上。动作不疾不徐,甚至比平时更仔细。
“可是……”林清远急道,“那是母亲的遗物啊!”
“正因为是母亲的遗物,我才更不能现在回去。”林映棠系好腰带,将乌木鞘匕首插在腰间,“柳氏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烧库房?因为她知道我人在围场,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因为她想看我仓皇失措、狼狈回京的样子。”
她转过身,眼神清亮:“那我就偏不让她如愿。”
林清远怔住了。他看着长姐,看着她眼中那簇冰冷的火焰,忽然明白了——那不是不伤心,而是将伤心化成了更坚硬的东西。
“清远,”林映棠走到他面前,“你留在营地。若有京城再来消息,记下,等我回来。春桃,你也是。”
“那小姐您……”
“我去猎场。”林映棠戴上护腕,“既然来了,总要打点猎物回去。否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某些人的‘好意’?”
她说的是柳氏,也是那些在暗中盯着她的人。
走出营帐时,日头已高。林映棠翻身上马——骑的是萧珩送的白蹄乌。马儿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喷了个响鼻。
“走吧。”她轻夹马腹。
猎场入口处,各家子弟已经聚集。太子一身明黄骑装,被众人簇拥着,正朗声说着什么。几位皇子各自带着伴当,泾渭分明。勋贵子弟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林映棠的出现,让场面静了一瞬。
女子入猎场本就不多见,更何况是她这样独身一人、还骑着名驹的。月白骑装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衬得她身姿挺拔如竹。她没有戴帷帽,脸上未施脂粉,但那双眼眸清亮锐利,让人不敢轻视。
“林小姐也要入猎场?”太子率先开口,笑容温和,“女子骑马游猎,倒也别致。”
“臣女只是随意走走,不敢与诸位争锋。”林映棠下马行礼,礼节周全,却不卑不亢。
三皇子嗤笑一声:“林小姐这匹马倒是不错,白蹄乌,西域贡品。我记得……皇叔府上好像有一匹?”
这话意有所指。周围几位公子交换了眼神——摄政王萧珩的马,怎么会在林映棠这儿?
林映棠面不改色:“王爷仁厚,见臣女马匹粗劣,暂借一用。”
暂借。这个词用得妙,既解释了马匹来历,又撇清了关系。
太子笑了笑,没再追问,扬鞭道:“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大队人马涌入猎场。林映棠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没有深入丛林,只是沿着边缘缓行。她不是真的来打猎的,她需要时间思考。
柳氏烧库房,真的只是泄愤吗?
那些嫁妆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柳氏宁可烧了也不愿留下?
福伯信里说的“灰烬内有异”,又是什么?
正想着,前方忽然传来惊呼声。紧接着是野兽的咆哮和箭矢破空声!
“护驾!护驾!”
“是熊!黑熊!”
场面瞬间混乱。林映棠勒住马,看见前方树林里冲出一头硕大的黑熊,背上插着几支箭,显然是被激怒了,正疯狂地朝人群冲来!
太子和几位皇子慌忙后撤,护卫们拔刀迎上,但黑熊皮糙肉厚,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它。一个护卫被熊掌扫中,惨叫着飞出去。
林映棠瞳孔一缩。这不是意外——秋猎前,围场会清场,绝不可能有熊这种猛兽。除非……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目标是谁?太子?还是……
她来不及细想,因为那黑熊已经冲破护卫的防线,直朝着她这个方向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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