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那道裂纹还在微微震颤，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敲打。我站在原地看了两息，转身就走。现在不是管它的时候。
龙族圣地那边已经传来了动静。年轻一辈被陆续带了过来，有老龙亲自领着，也有自己跑来的。他们站在广场上，站得歪歪扭扭，有的还互相推搡打闹，看起来根本不像什么大族后裔，倒像一群刚出窝的崽子。
但我没说什么。他们本来就是崽子。
烛龙跟在我身后，脚步很轻。他没问我要去哪，因为他知道。我能感觉到他目光扫过那些年轻人，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但也没反对。
到了圣地高台前，我停下。这里原本是祭祀用的祭坛，现在改成了讲堂。九根龙柱环绕四周，中央立着一块黑石碑，上面刻着“龙元引”三个字——这是我昨夜亲手刻的。
这功法不复杂，是我从融合系统里调出来的基础篇，结合了前世武学理论和洪荒灵气运行规律重新编排的。能听懂的人自然懂，听不懂的……就得教。
我走上高台，所有声音都停了。
下面站着的少说也有上千头年轻龙族，年纪最小的才刚化形不久，鳞片都没长全；年长些的已经能维持人形，但站姿僵硬，一看就没受过正经训练。混血的占了近三成，气息比纯血弱不少，有几个连站都站不稳。
我知道问题在哪。
之前气运凝聚，全族受益，但他们没经历过系统修炼，根基空荡荡的。就像一栋房子，地基刚打好，墙还没砌，风一吹就要晃。
我开口：“今天开始，每日辰时到这里集合。不来的人，以后别想进藏宝殿，也别指望分到灵脉资源。”
没人说话。
我又说：“想变强的，往前一步。”
等了几秒，没人动。
我皱眉，正要再说话，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往前踏了一步。是个幼龙，半人半龙的样子，角还没长出来，尾巴也细得像根藤条。
他一站出来，后面陆陆续续又走出几十个，大多是混血，站在一起显得格外单薄。
我点点头：“很好。从你们开始。”
话音落下，我抬手召出融合系统的界面，一道金光从掌心溢出，在空中展开成层层符文路线，正是“龙元引”的完整经脉流转图。
但这图太深，他们看不懂。
于是我把神识散开，借助残余的混沌之力，在体内搭起临时回路，强行撑住伤势。肋骨处还在隐隐作痛，像是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扯，但我没停。
我走下高台，直接走进人群。
第一组是纯血青年，资质最好。我让他们盘膝坐下，然后逐个用龙息点他们的膻中、命门、尾闾三穴。每点一次，那人身上就会亮起一道微光，功法路径自动浮现出来。
他们很快明白了怎么运转，开始自行吐纳。
第二组是半血，理解慢一些。我放慢速度，把功法拆成一段段，配合动作示范。有人学得快，有人反复错，我就重复教，不说重话。
第三组是最难的，全是混血幼体，血脉驳杂，感知力差。刚才那个第一个站出来的幼龙就在这一组。他试了好几次，灵气刚入经脉就散了，脸都憋红了。
我看了一眼，蹲下来，爪尖轻轻点在他额心。
融合系统立刻反馈：【检测到远古蛟族印记残留，阻碍龙元凝聚】
我收回手，当场演化“去芜存菁诀”。这不是高阶功法，而是专为清理血脉杂质设计的引导术。我用自己的龙气做引，一点点把他经脉里的浊气逼出来。
过程不快，耗神。我能感觉到额头渗出汗，后背的衣服贴在皮肤上。但那孩子咬着牙没喊疼，眼睛一直睁着。
最后，我割开指尖，滴了一滴血进去。
混沌灵气顺着我的血流入他体内，像一把钥匙，咔的一声打开了锁。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体内终于凝出第一缕纯净龙元。
全场静了一下。
紧接着，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其他人跟着聒噪起来。那孩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浮起一团淡金色的气旋，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我没说话，只是拍了下他的肩。
接下来的教学顺利多了。那些原本犹豫的也开始主动尝试，有人成功运转一周天，兴奋得跳起来；有人还是卡住，就默默坐着继续练。
但问题也来了。
一个青年龙族急于求成，一口气冲了三条经脉，结果灵气逆行，脸色发青，差点昏过去。
我立刻跃起，真身瞬间展开，万丈龙躯盘上高空。一声低沉龙吟压下全场躁动，所有人的神志都被震了一下，乱窜的灵气也稳住了。
我落回台上，声音冷了下来：“明天还能站在这里的，必须按我说的来。想自己乱练的，现在就可以走。”
没人动。
我说：“功法分三阶，基础篇十日通关者，可进第二层。每月考核一次，不合格的回去重修。烛龙负责监督，逃课、作弊、打架，一律禁闭三天。”
烛龙站在边缘，应了一声，眼神扫过人群，顿时没人敢乱动了。
安排完这些，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我让所有人解散，自己留在台上没走。下面的龙族三三两两离开，有的边走边比划功法动作，有的围在一起讨论心得。那个混血幼龙被几个人围着问东问西，他一边走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脸上带着笑。
我闭上眼，调息恢复。
体力确实又耗了不少，胸口那股闷痛更明显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裂开。但精神很清醒。
这时，烛龙走过来，低声说：“你刚才用了太多混沌之力，伤会加重。”
“我知道。”我说，“但现在不能停。”
“他们还需要时间。”
“我也只有这段时间。”
我说完，睁开眼。远处海面泛着金光，晚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忽然，我察觉到一丝异样。
地面那块黑石碑，刚才明明刻的是“龙元引”，现在最后一个字的笔画末端，多出了一道细微的弯折，像是被人用指甲重新描过。
我盯着它看了几秒。
石碑没再变。
我站起来，朝碑前走了两步。
手指刚碰到碑面，指尖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像是底下有东西在回应。
我没有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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