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一片死寂。
平氏愣愣地看着女儿,好像没听懂,过了好几秒,眼泪才又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猛地抱住周向晴,泣不成声。
周掌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傍晚,陈晏清放学回来了。
刚进厅堂,就感觉气氛不太对。
平氏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见他回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决堤。
女儿长期不在家,留女婿独守空房,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又想到女儿刚才坦白还要回军营,继续留女婿一人。
再看看眼前毫无怨言的女婿,她和当家的都觉得心虚。
“晏清回来了。”平氏拉着他的手,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对旁边的周向晴道:
“晴儿啊,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晏清对咱们多上心!每天嘘寒问暖。书院功课那么忙,还惦记着家里。“
“这样的好女婿,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极力夸赞,一方面是真心觉得女婿好,另一方面,也是想替女儿“弥补”几分。
周向晴在旁边听着,心里那股愧疚感更是翻江倒海。
她偷偷抬眼去看陈晏清,正巧陈晏清也疑惑地看过来,四目相对。
周向晴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
陈晏清心里“咯噔”一下。
晴儿这反应……不对劲。
难道有什么事瞒着他?
***
晚饭就在这种微妙又略带伤感的气氛中结束了。
小两口回到房间,关上门,外界的嘈杂被隔开。
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红烛静静燃烧,映着周向晴低垂的侧脸。
陈晏清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不像以前那么细腻了,掌心有薄茧,手指也有力了许多。
“晴儿,”他轻声问,带着期待,“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能在家里待多久?”
周向晴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看着烛光下夫君清俊温和的眉眼,想到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心里特别难受。
沉默在蔓延。
陈晏清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终于,周向晴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干涩却清晰:
“夫君,对不起。”
“我这次,只是上头给了十天探亲假。”
“我不能退伍。接下来有重要的任务要我跟着。可能……要去边疆。”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语速越来越快,仿佛怕一停下就再也说不下去:
“那是真正的战场,比之前的侦察更危险。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夫君,我知道这很自私,对你很不公平。你等我这么久,我却……”
周向晴想起母亲下午的话,她艰难地挤出话语:
“如果你觉得委屈,以后……收个通房丫鬟在身边伺候,我……我也……”
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喉咙哽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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