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从圣魂村的屋檐角溜下来,顺着田埂缝往巷子里漫,把青石板路染成了浸过墨的幽蓝——那蓝不是水的软,是石缝里埋了十几年的旧魂力,经年累月渗出来的凉,踩上去像踩在霜上,寒气顺着鞋底往骨头缝里钻。风裹着铁匠铺的铁锈味扑过来,卷着几片烧得半焦的落叶,“啪”地撞在檐角那只铜铃上。铃身锈得发绿,裂纹里嵌满黑灰,晃起来不是脆响,是沉哑的“嗡”,像老人堵在喉咙里的咳,在夜色里荡了半圈,就被更浓的黑吞得没影。
老杰克攥着季星辰的小臂,掌心的汗把粗布袖子浸出深色的印子,却攥得越来越紧——指节都泛了白,连季星辰胳膊上的布料都被拧出了褶,像怕稍一松劲,这孩子就被巷子里的黑卷走。他走得急,脚步踩在石板路上“噔噔”响,撞得深巷里满是回音,连墙根下的夜虫都被惊得“扑棱”飞起来。裤脚被路边的荆棘勾破了个口子,灰黄色的棉絮露出来,被风刮得飘了飘,他却没低头看一眼,只时不时侧头往季星辰那边瞥,声音带着喘,却刻意放轻:“阿辰,跟上,快到了。”
季星辰的心跳得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撞得肋骨发疼,连腿肚子都有点发颤——这是他第一次走这么黑的巷子,也是第一次要把藏在心里的秘密说给外人听,脚下的青石板明明平整,却觉得每一步都踩不稳,像踩在晃悠的草垛上。他能感觉到老杰克的手在微颤——不是怕,是急,那颤抖透过布料传过来,像一点微弱的暖意,却压不住心里的慌。指尖早冒了汗,攥着衣角的手把布捏得皱巴巴的,指甲差点掐进掌心,脑子里乱糟糟的:唐昊会不会像素云涛一样,看见蓝银草就皱眉?要是他不肯帮自己保密怎么办?武魂殿的人要是知道了双生武魂,会不会再来找事?连颈间发烫的玉佩,都像变成了滚烫的小石头,硌得他胸口发紧。
风越来越沉,裹着铁屑的颗粒刮在脸上,有点疼。季星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埋进衣领里,连牙齿都轻轻磕了一下——不是冷的,是怕的。老杰克没敢停,哪怕鞋跟蹭掉了一块,走起路来有点跛,也只是拽着季星辰往前赶。这巷子里的夜比村里别处更黑,连月光都像被什么挡住了,风裹着的不是烟火气,是铁与火淬过的冷硬,压得人肩膀发酸,季星辰盯着前面铁门的模糊轮廓,眼睛有点发花,那铁门的影子好像越来越大,像要把自己吞进去似的。
终于,铁门横在了眼前。
高得能挡住半片天,铁皮厚得像山岩,上面的凹痕一道叠一道:有的是锻锤砸出来的圆坑,边缘还翘着卷边;有的是被魂技灼出的焦黑,连铁皮都拧成了疙瘩;还有几道深沟,像是被利器划过,沟里的铁屑都锈成了红棕色。门楣上的木牌斜挂着,漆掉得只剩斑驳的黄,“唐门锻器”四个大字却没褪色——笔锋硬得像剑,每一笔都透着股不肯弯的劲,凑近了看,木纹里还藏着淡淡的魂力光,是年月磨不掉的匠魂。可季星辰没心思看这些,他只觉得那“唐门锻器”四个字像有重量,压得他呼吸都慢了半拍,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指缝里全是汗。
“唐昊!出来!”老杰克突然抬手,一掌拍在铁门上。这一掌没多大力,却震得铁门“嗡嗡”响,檐角的铜铃骤然嘶鸣起来,连地上的铁屑都“哒哒”跳了两下。他的声音有点抖,却裹着不容拒绝的急——尾音都往上提了,像要把藏在铁屋里的人,从多年的沉寂里硬生生喊醒。季星辰下意识往老杰克身后缩了缩,耳朵里“嗡嗡”的,铜铃的嘶鸣声、铁门的震动声全听不清了,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响,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攥着衣角的手更用力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他轻轻吸了口气,却不敢松手——好像攥紧衣角,就能攥住快要散掉的勇气。
巷子里瞬间静了——风停了,半空中的落叶悬了两秒才往下落,连远处村里的狗叫都没了声。季星辰的心跳却没停,他盯着那扇震动的铁门,手心的汗越冒越多,连手腕都有点发僵,心里反复念着:别不开门,别不肯帮我,别……
过了好一会儿,铁门才“吱呀——”开启,声音慢得像远古巨兽睁眼,每一寸挪动都带着铁锈摩擦的“咔哒”声,震得人耳膜发疼。一道身影从门后走出来,高得像堵黑黢黢的墙,往那儿一站,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沉了下去。他披着件黑色皮围裙,上面溅满了黑的铁屑、红的星火残痕——有的残痕还没凉透,在暮色里泛着点点暗红的光,像没熄的火星。双手粗得像刚锻过的铁,指节嶙峋,掌纹里嵌着洗不掉的铁灰,连指甲缝都是黑的,却稳得像能攥住奔雷。
是唐昊。
季星辰猛地低下头,不敢看他,只敢盯着唐昊的围裙看——视线扫过那些星火残痕时,指尖悄悄攥得更紧了,指尖凉得像冰,却还是冒冷汗,把衣角攥得湿了一小块。他能感觉到唐昊的目光扫过来,那目光像刚淬过冰的铁,落在身上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呼吸都不敢大口,身子绷得像块硬邦邦的木头。他怕一抬头就被唐昊看出自己藏在心里的秘密,怕那双眼会像素云涛一样,透着不屑和冷漠。直到那目光碰到他颈间的玉佩,极快地闪了一下,又恢复了漠然,他才悄悄松了口气,却还是没敢抬头,连脚尖都往老杰克身后缩了缩。
“吵什么?”唐昊的声音不高,却像铁块砸在青石板上,硬邦邦的,裹着不耐烦,还有点藏不住的沉——不是普通铁匠的暴躁,是被人打断了十几年沉寂的疏离。老杰克攥着季星辰的手又紧了紧,往前迈了半步,把季星辰护得更严实了,声音里的急又重了几分:“唐昊,我有急事找你,关乎这孩子的命!”季星辰听到“关乎性命”,心里又是一紧,偷偷抬眼瞥了唐昊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心脏又开始“咚咚”乱跳——这一次,连嘴唇都有点发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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