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文化展厅项目的成功,让苏晚晴在公司和业内赢得了不少赞誉。为表庆祝,也为了维系客户关系,她在市中心一家高级酒店举办了小型的庆功宴。
犹豫再三,在苏晚晴几乎是半强迫的坚持下,林骁还是来了。他没有西装,翻箱倒柜找出了那套唯一还算体面的、洗得有些发白的卡其色休闲装,头发仔细梳理过,但常年劳作的痕迹和眉宇间的风霜,却无法轻易掩盖。
当他跟着苏晚晴走进觥筹交错、灯火辉煌的宴会厅时,瞬间感觉自己像一颗被误投入天鹅湖的石子。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和食物的气息,男士们衣着光鲜,谈吐优雅,女士们珠光宝气,巧笑嫣然。每个人都像是活在精致画报里的人,与他周身尚未完全褪去的尘土气息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不少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好奇、打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苏晚晴试图将他引入几个谈话圈,但林骁的沉默和略显僵硬的反应,让气氛总是有些微妙的尴尬。他听不懂那些关于金融、海外度假、限量款跑车的话题,也接不上那些机巧的恭维与玩笑。他像个误入异次元的局外人,只能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水杯,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
“晚晴,这位是……?不介绍一下?”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目光毫不客气地在林骁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是周氏建材的少爷周凯,也是苏晚晴众多追求者中最为锲而不舍的一个。
苏晚晴微微蹙眉,但还是保持着礼貌:“周少,这位是林骁林先生,我们展厅项目‘记忆廊道’和儿童区的设计师,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核心创意。”
“设计师?”周凯夸张地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林骁那身与场合格格不入的衣着,嗤笑一声,“哟,没看出来啊。在哪个设计高就?‘创筑’?‘经纬’?还是自己开了工作室?”他报出的都是本市顶尖的设计公司。
林骁的喉咙有些发紧,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目前……没有固定公司。”他声音低沉。
“哦——”周凯拖长了语调,脸上的讥讽更浓,“那就是……自由职业者?”他故意将这个词说得意味深长,仿佛是什么不体面的称呼。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人听见,“哥们儿,这身行头……是在哪个工地体验生活呢?还是说,现在的设计师都流行这种……‘接地气’的风格了?”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几个原本就对林骁存在好奇或轻视的人,此刻更是毫不避讳地投来看戏的目光。
林骁感觉脸颊像被火烧一样,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羞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想转身就走,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苏晚晴脸色沉了下来:“周凯,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尊重?”周凯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哪里不尊重了?只是好奇嘛。晚晴,不是我说你,什么人都往这种场合带,也不怕拉低了格调?你看看他,连杯香槟都不敢端,怕是连怎么喝都不知道吧?”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与周凯交好、刚从海外回来的年轻建筑师也加入了战团,用带着口音的中文故作惊讶地说:“哦!我想起来了!苏小姐说的那个‘核心创意’,就是那个很……‘乡土’的概念?用青砖和旧木头?怪不得……”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骁一眼,后面的话没说,但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一唱一和,将林骁的出身、衣着、甚至他的设计理念,都踩在了脚下,仿佛他是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配”。
林骁死死地咬着牙关,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能感觉到苏晚晴抓着他手臂的力道,她在维护他,但此刻,这种维护却更像是一种衬托,反衬出他的狼狈与不堪。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被风雨侵蚀的孤岛,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带着毒刺的目光和窃语。
原来,即使他凭借才华挣来了第一桶金,即使他的设计获得了认可,在某些人眼里,他依然只是那个可以被随意羞辱的、“工地搬砖的”。
这庆功宴上的灯光,如此璀璨,却照得他无所遁形,也照见了横亘在他与这个世界之间,那道看似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壁垒。
就在周凯等人以为林骁会羞愧难当、狼狈逃窜时,林骁却缓缓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周凯,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个海外归来的建筑师,用清晰而流利的英语,一字一句地开口,说的却是关于地域性材料在现代建筑中的可持续性应用,以及如何通过低成本策略实现深层的人文关怀。他的语调平稳,用词专业,直接回应了对方之前对“青砖旧木”的轻蔑评价。
那一瞬间,周围安静了下来。
准备看笑话的周凯愣住了。
那位海归建筑师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了。
连苏晚晴,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林骁站在那里,依旧穿着那身不合时宜的衣服,但眼神锐利,脊梁挺得笔直。
羞辱,没有让他崩溃。
反而像一块燧石,敲打出了他骨子里深藏不露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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