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苏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
苏瀚海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蚁群般穿梭的车流与渺小的建筑。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板上,更添几分孤绝与威严。他手中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里面并非集团动辄数亿的并购案,而是关于他女儿苏晚晴,以及那个他一度以为早已被踩入尘埃的男人——林骁的近期报告。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名贵雪茄缓缓燃烧时细微的嘶嘶声。
他身后的实木办公桌上,散落着几张放大的照片。一张是“栖创工坊”开放日时,林骁和苏晚晴并肩站在媒体前,从容应答,眼神里是苏瀚海从未在女儿身上见过的、充满生命力的光彩。另一张,是江市一个普通居民楼窗口的特写,透过窗户,可以模糊看到里面温暖的灯光,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复印件,以及两个孩子玩耍的身影。还有一张,是林骁在工地上,与工人指着图纸交流,那张曾经在他面前苍白倔强的脸,如今晒得黝黑,却透着一种扎实的沉稳。
报告很详尽。记录了东篱建设项目的成功,记录了本地媒体对“林工作室”的正面评价,记录了他们是如何在江市那个陌生的地方,一步步站稳脚跟。
没有依靠苏家的任何资源,甚至没有动用他给的那张最终被退回的百万支票。他们就像石缝里挣扎出的野草,不仅活了下来,甚至开始抽出稚嫩却坚韧的新芽。
助理垂手立在数米之外,大气不敢出。他跟随苏瀚海多年,深知这位商业帝王此刻的平静之下,酝酿着怎样的风暴。女儿公然违抗父命,与一个“底层蝼蚁”为伍,还闯出了一点名堂,这无异于在他完美的权柄记录上,划下了一道刺眼的瑕疵。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到来。
苏瀚海缓缓转过身,将雪茄搁在水晶烟灰缸边缘。他拿起一张照片,是那张窗口的温馨定格。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个被装裱起来的、小小的“林工作室”营业执照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林”字上摩挲了一下。
“林工作室……”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审视。
他想起第一次见林骁,在那个隐秘的茶室。那个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工装,浑身带着工地上的尘土气,眼神里是压抑的悲痛和不肯弯折的硬骨。他抛出百万支票,以为能轻易买断对方的尊严和未来,却被对方用一句“您的钱,买不起”顶了回来。
当时他只觉得这是穷酸文可笑的自尊,是蝼蚁无力的嘶鸣。
可现在……这只蝼蚁,不仅没被碾死,反而在另一片土地上,筑起了自己的巢穴。
报告中提到林骁洗刷了多年前的冤屈,凭借扎实的作品赢得了尊重。这让他想起自己白手起家时,也曾被人轻视、构陷,也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才杀出血路。
某种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情绪,在他坚硬如铁的心湖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涟漪。那是对“韧性”这种东西,一种超越阶层和喜好的、近乎本能的识别。
但这点涟漪,瞬间就被更庞大的现实考量所覆盖。
晚晴……他的女儿。他苏瀚海的女儿,苏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难道真的要跟着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在那个小地方,经营一个朝不保夕的“工作室”?
他放下照片,目光重新变得冰冷锐利。
“东篱建设……”他沉吟着,“陈永康(徐总上级)倒是好眼光,捡了个漏。”
他踱步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封杀,在江市已然失效。强行介入,只会将晚晴推得更远,也会显得他苏瀚海气量狭小。
但让他就此认可,眼睁睁看着女儿越陷越深?绝无可能。
“爸,”办公室门被推开,苏晚晴的母亲赵芹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和不满,“你看看!你看看晚晴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跟那个男人住在那种地方,还被拍得到处都是!我们苏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苏瀚海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让赵芹瞬间噤声。
“脸面?”苏瀚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果她真有本事把那个‘林工作室’做成第二个东篱,甚至更大,那丢掉的,就不是苏家的脸面了。”
赵芹愣住了,不解其意。
苏瀚海没有解释,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眼神深邃如渊。
打压已然无效。
那么……或许该换一种方式了。
一种更符合商场规则,也更……残酷的方式。
他需要重新评估这颗他曾经不屑一顾的“棋子”。也需要让他的女儿明白,脱离了苏家这棵大树,外面世界的风雨,远比她想象的要凛冽得多。
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助理,只说了简短的几个字:
“收集江市,所有潜在竞争对手的资料。要详细。”
电话挂断。
办公室重新陷入一片沉寂。苏瀚海如同蛰伏的猛兽,收起了利爪,开始用更冷静、更危险的目光,凝视着远方那座正在升起微弱星火的城市。
风暴,并未结束,只是变换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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