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想了一下,非常坦诚地回答:“我就一直在他耳边小声说‘害怕了,害怕了,害怕了’。”
松田阵平:“……?”
他明显愣住了,墨镜都仿佛滑落了一段。
这和他预想的任何安抚性词语都完全不同。
萩原研二听了之后,先是怔住,随即大笑,引得邻桌都侧目看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果然说什么不重要,关键看是谁在说啊!”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乌丸小姐对小孩子的亲和力一定是天生的,非常强!这要是换成小阵平去做……”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无比生动的画面。
一个戴着墨镜、卷发炸毛、一身黑西装、表情凶恶的大汉,蹲在一个大哭的小孩旁边,不停地低声念叨“害怕了,害怕了……
先不管小孩会不会被吓得直接噎住,旁边的群众估计会立刻报警,怀疑是哪里来的可疑分子在恐吓小孩甚至企图绑架!
“喂喂喂!”
松田阵平无力地阻止自己这个思维发散的幼驯染,虽然他也觉得那个画面有点……不堪设想。
你也被萩原研二那强烈的、未尽的描述逗笑了,眉眼弯弯,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_^ 可能是因为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吧?感觉我们这种从孤儿院出来的人,对小孩的亲近和理解能力,好像就是会比一般人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你说得云淡风轻。
“诶?!”
这下轮到萩原研二愣住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意外和措手不及,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没想到……乌丸小姐你……居然是孤儿院出身的?”
这与他想象中的那种被保护得很好、不谙世事的富家千金形象,产生了巨大的反差。
你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异色瞳,表情自然,甚至带着点好奇反问:“是啊,看不出来吗?”
萩原研二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语气变得非常真诚,带着钦佩:“不,只是有些意外。那……后来收养了乌丸小姐的人,一定对你非常非常好。”
他的目光落在你身上质地精良的衣裙,浑身精致到发丝,以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被好好呵护着的从容气质上。
“才能让小姐你现在看起来如此……光彩照人。”
提起爹爹,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星星落入其中,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依赖和幸福光芒,用力地点了点头:“谢谢!爹爹他……自然是最好的!”
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亲近的意味。
一直沉默倾听的松田阵平,在听到收养这个词时,身体几不可查地坐直了一些。
他的目光落在你脸上,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属于警察的、探究般的审视意味,追问道:“收养了你的人……是什么人?”
你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语气变化,只当是普通的闲聊。
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然后清晰地回答道:“当然是乌丸先生了。我是跟着他姓的。”
松田阵平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很少见的姓啊,他是个外国人吗?”
这个问题精准地命中了你认知中的一个模糊地带。
爹爹在你心中的分量如此之重,几乎构成了你世界的全部基石……
然而,一个突兀的、你从未深思过的事实浮现在脑海——你竟然没有见过乌丸先生。
你:我……没有见过爹爹?
这个认知让你瞬间愣住了,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努力搜寻相关的记忆碎片,却只找到一片空白。
你下意识地微微蹙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短暂的沉默和脸上流露出的茫然,被萩原研二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触及了你的难处或者隐私,连忙笑着打圆场,试图缓和气氛:“小阵平,你今天怎么对乌丸先生这么感兴趣?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们请乌丸先生一起吃个饭不就知道了?当然,前提是先生肯赏脸给我们这个机会。”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同时热情地招呼你:“来,乌丸小姐,最后一道甜点上来了,快尝尝,他们家的甜品据说也是一绝!”
你被他的话语拉回现实,暂时将那个令人困惑的念头压下,顺着他的示意看向新上的、造型精致的甜品。
萩原研二观察着你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个看似更安全的话题,语气带着欣赏和推测:“说起来,乌丸小姐的发色这么耀眼,五官轮廓也很深邃,看起来很有西方人的特征呢。但是听你说话,口音又是非常地道的东京腔。我猜,小姐应该是一位混血儿吧?”
这个问题,再次指向了你的身世根源。
你再次沉默了。
这一次的沉默与刚才的茫然不同,带着一种明确的回避和界限感。
关于你的来历,你的过去,那是你潜意识里认为不能对外人言说的领域。
敏锐地察觉到你的抗拒,萩原研二立刻从善如流地道歉,语气真诚而不让人尴尬:“啊,抱歉,是我冒昧了。我没有打探的意思,只是想夸赞小姐的口音非常标准、很好听。”
见他态度诚恳,你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给出了一个模糊的解释:“没什么。我的口音……也是别人教我的。”
“别人?”
松田阵平几乎是立刻追问,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在这相对嘈杂的环境里也显得有些突兀。
这过于迅速和激烈的反应,让你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对这个问题如此在意。
“哈哈哈哈哈!”
萩原研二立刻用一阵夸张的笑声掩盖了过去,他用力拍了一下松田阵平的肩膀,仿佛那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就是这种性格啦!一惊一乍的,肯定是这里的辣椒菜太够味,把他给刺激到了!绝对是!乌丸小姐你别介意啊!”
松田阵平在幼驯染的“镇压”和眼神警告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推了推墨镜,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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