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迷途的羊羔与沉默的牧羊人
霓虹在泪眼中碎成光斑,
林秀站在午夜街头,像被遗弃的行李。
手机屏幕绝望地黑了下去——
最后的电量被恐惧吞噬。
她突然发现,这座吞噬了她三年青春的城市,
竟没有一条路,通往她称之为“家”的鸽子笼。
冰冷的夜风卷着黄浦江的湿气,抽在林秀被泪水浸得冰凉的脸上,带来一阵刺痛的清醒。她蜷缩在墙角,压抑的呜咽渐渐被更深的茫然取代。刚才那阵歇斯底里的恐惧和愤怒像退潮的海水,留下冰冷无助的滩涂。
她茫然抬头,泪眼模糊地望向四周。巨大的广告牌闪烁着陌生的名字,笔直宽阔的马路延伸向黑暗,高架桥如同钢铁巨蟒在头顶盘旋。陆家嘴璀璨的地标,此刻像冰冷的墓碑俯视着她。
这是哪里?
最简单致命的问题,像冰水浇头。
她慌乱地摸索那个印着卡通小熊的旧帆布包,手指颤抖着掏出手机——最后的救命稻草。指尖用力按上开机键。
屏幕挣扎着亮了一下,电池图标刺眼的红色只剩最后一小格!然后,在她绝望的注视下,闪烁几下,彻底死寂。
没电了!
最后一丝希望熄灭。
巨大的恐慌扼住喉咙。她像个荒野遗弃的孩子,彻底迷失。回“家”的路在哪里?深夜魔都街头,车流稀少,行人绝迹。呼啸而过的出租车,车窗紧闭,司机冷漠的脸一闪而过。
无助的冰冷潮水再次淹没她。露宿街头?蜷缩街角?明天怎么办?工作怎么办?巨大的城市像冰冷的钢铁迷宫,她是即将冻毙的迷途羔羊。
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绝望的依赖,投向几步外沉默矗立的身影——王钢蛋。
他依旧笔挺如雕塑。路灯勾勒挺直脊背轮廓,左右脸上,她扇出的清晰对称指痕红肿,在阴影中触目惊心。他手里紧攥深蓝色《劳动法》,眼神空洞望着前方黑暗,对她的崩溃绝望,毫无感知。
都怪他!
念头浮现,又被无力感取代。怪他何用?他是唯一能抓住的“人”。
挣扎。自尊、对男性的恐惧、对“伪君子”的厌恶……与迷路的恐惧、深夜街头的不安、无处可去的绝望……激烈交锋。
时间流逝,寒意透过单薄衬衫侵入骨髓,她忍不住哆嗦。不能再这样。
她深吸气,用尽全身力气,从紧咬的牙关挤出破碎音节,嘶哑微弱:
“我……我住……住宝丰新村……” 报出那个位于城市最北端、鱼龙混杂的“都市村庄”名字。羞耻和暴露感灼烧着她。
她低头死死盯着磨破鞋尖,不敢看王钢蛋。心脏狂跳,等待嘲讽、漠然或更可怕的回应。
几秒死寂。
然后,平板、毫无波澜、比夜风更冷的声音响起:
“同路。”
只有两个字。简洁如工单回复。
林秀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王钢蛋依旧面无表情,目光空洞望向前方,仿佛那两字不是他说的。
同路?
他也住宝丰新村?那个连本地出租车司机都嫌远嫌乱的“贫民窟”?
骗人!
闪电劈进脑海。
他一定在骗人!
怎么可能?这个活在88楼规则堡垒的男人,怎么可能和她住同一个混乱“都市村庄”?他就算租不起市中心,也该住体面点的中环小区!他为什么撒谎?让她放松警惕?为以后“顺理成章”“送”她回家?他到底想干什么?今晚黑暗中的触碰还不够?还想得寸进尺?把她骗到偏僻混乱的地方……
无数猜测、怀疑、恐惧,如同沸腾毒液,再次在脑子里疯狂炸裂!
“伪君子!披着规则外衣的色狼!毁我工作,还想毁我的人!”
“怎么办?不能跟他走!绝对不能!”
可是……不跟他走,她又能去哪?身无分文(手机没电无法支付),手机没电,举目无亲,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一辆亮着“空车”红灯的出租车,幽灵般滑到路边停下。
王钢蛋没有任何言语,径直走向后座,拉开一侧车门。没有看她,只用行动示意。
林秀脑子混乱。身体却像被无形线牵引着,在她想清楚前,已经迈开脚步。她像个木偶,带着满心恐惧、怀疑和破罐破摔的绝望,僵硬地挪到车边。她甚至不敢从他拉开的车门进,像躲避瘟疫般飞快绕到另一边,拉开另一侧后车门,把自己塞进去,紧紧贴冰凉车门,最大限度拉开与王钢蛋的距离。
车门“砰”关上,隔绝冷风,也隔绝退路。狭小车厢弥漫劣质香水和皮革的怪味。
司机胡子拉碴,后视镜瞥了一眼这对奇怪乘客:一个脸上带清晰红肿掌印、面无表情、坐得笔直的男人;一个缩在角落、脸色惨白、眼神惊恐、像受惊兔子的女孩。司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漠然:“去哪?”
“宝丰新村。东村口老槐树。” 王钢蛋声音平板无波,地址精准到地标。缩在角落的林秀心脏一跳——他居然连东村口老槐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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