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肥美的黑鱼完全烤好后，墨白自己留下两串，剩下全部分给了烛月与猫黑。一口咬下，先是感受到焦脆外皮带来的丰富口感，随即是内里鱼肉极致的细腻绵软，几乎入口即化，如同炙热的冰淇淋。香料的滋味完美中和了腥气，只留下满口的鲜香与回味。
等到墨白吃完一块后，猫黑已然风卷残云般把分到的鱼全部消灭干净。即使已经吃饱，但还是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目光眼巴巴地落在墨白剩下那串没动过的烤鱼上。
烛月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下猫黑的额头。猫黑“哎哟”一声抱头，眼泪汪汪，撇撇嘴，有些委屈道：“我没想吃墨白手里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鱼肉特别好吃，比豚豚兽还要好吃。”
烛月显然不相信猫黑的说辞，墨白见状轻笑，连忙抓住烛月还想动作的手腕，打圆场道：“没事没事，我这串给他吧，我确实吃饱了。”
“真的？”猫黑瞬间忘了疼，欢呼一声扑到墨白面前兴奋道：“真的可以给我吗？”
“当然了。”墨白笑着将烤鱼递过去。猫黑想接，又下意识地先瞥了眼烛月的脸色，见后者只是淡淡看着，没再反对，才一把接过树枝，再次幸福地大口享用起来，满足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墨白揉了揉胃，他也没想到，这黑鱼的鱼肉这么厚实，吃一串就能吃饱。松开烛月的手腕，墨白站起身准备去洗漱，却反被烛月抓住手。
“怎么了？”低头，对上烛月仰起的脸。那双异色的大眼睛在火光映照下流光溢彩，让墨白一时忘了移开视线。
只见烛月抿了抿唇，视线微垂，状似无意地扫过旁边猫黑手里又快光秃的树枝，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落寞：“我都没吃到。”
他抿着嘴，眉毛耷拉着，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
“啊？”
墨白看了眼已经吃光的鱼肉，疑惑道：
“你没吃饱吗？可你之前不是说饱餐一顿能顶三天……要不，我们再抓一条？”
烛月愣愣地盯着墨白那写满“我是真心在为你寻找解决方案”的清澈双眼，脸颊倏地一下染上红晕，一股混合着羞窘和无奈的情绪堵在胸口，吐不出又咽不下。他最终像是彻底放弃了什么一样，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松开了墨白的手，声音里带着一股无力又好笑的叹息。
“没，不用了。”他偏过头，小声嘟囔，“……饱了。”
墨白挠挠头，他只听到了烛月最后说的两个字。不过烛月说饱了，他也没再多问，洗漱之后，三人也没再找树枝睡觉。
相比视野被遮挡的树林，这片草原不仅视野开阔，还有不少灌木丛可以作为掩体。烛月变成兽形为墨白清出一片空地，墨白躺在草地上，周围是蛇圈，很安全。
夜里无云，璀璨的星河横跨天幕，耳边是潺潺溪水与不知名虫子的鸣奏。置身于这片广袤的天地之间，墨白感到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开阔。
大自然从来都是疗愈心灵的圣地。
虽然不知道这一趟究竟需要走多少天，但墨白最初的担忧已经全部放下。
总会找到大海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墨白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探出头，洒下第一缕金光，墨白就自然睁开了眼睛。
烛月还没有醒，墨白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巨大的蛇头旁边。蛇类即使沉睡，看起来也与醒时无异。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双异瞳此刻缺乏焦点，显得有些朦胧。
这熟悉的场景让墨白想起了刚认识蛇兄的时候。
屏住呼吸，墨白小心翼翼地凑近那颗蓝色的眼眸。在晨光下，那眼睛如同神秘深邃的海洋，而那垂直狭缝状的漆黑瞳孔则像是海中诱人深入的深渊。凝视久了，仿佛整个心神都要被那一片静谧的蓝与黑吸摄进去。
比起烛月清醒时的那双让他有些不适的蛇瞳，睡着的烛月只让他感到一种宁静的神秘之美。他正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蓝色眼球，忽然，一阵微妙的凉意猝不及防地从后脊背窜过，让他汗毛倒竖。
只见那道放大了的漆黑瞳孔毫无征兆地猛然缩紧一瞬，随后又逐渐放松，瞳孔深处的朦胧迅速褪去，恢复了清醒时的神采。
“墨白，怎么了吗？”
烛月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墨白没想到会被抓包，心下尴尬，下意识就想后退避开这过近的距离，却忙中出错，左脚绊了右脚，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后脑勺着地摔下去，腰间突然传来一阵束缚感，随后便是温暖的触觉，让墨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低下头，看着缠绕在他腰上的猩红蛇信，墨白不禁十分庆幸他是穿着衣服睡觉的。
确定墨白站稳后，烛月收回蛇信，蛇头往前凑了凑，闷声道：“小心点呀。”
“嗯。”墨白坐回地面，拿出苹果开吃，等他填饱肚子后，猫黑也清醒过来。三人便继续赶路。
虽然说相河比清河要宽，但在烛月的面前都不算个事。他如履平地般过河后，猫黑也灵巧地跃过相河，快跑几步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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