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村的日子,像村口那条终年不冻的小溪,平静得没有多少波澜。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便是八年。
当年那个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已长成梳着双丫髻、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跟在王猎户身后,学着辨认山林里的草药和陷阱。
阿瑾性子活泼,却不像村里其他孩子那样野。
她眉眼间总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极了沈清辞。
王猎户常说:“这丫头看着瘦小,心思却细,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
这些年,秦风在军营养好了伤,却不敢常来猎户村——林岳虽极力遮掩,但李嵩的眼线仍在暗中探查,秦风的出现无疑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他只能偶尔托林岳带些布料、书本和银子过来,隔着老远看看阿瑾的身影,确认她平安无事。
翠儿则彻底成了“秦表妹”,守着阿瑾,在村里开了个小小的针线铺,帮村民缝补衣裳,换些粮食度日。
每日清晨,翠儿都会早早起床,给阿瑾梳好头发,做一碗热腾腾的杂粮粥。
阿瑾吃完粥,要么跟着王猎户上山认草药、捡柴,要么就坐在针线铺门口,捧着秦风托人带来的书本,一字一句地读。
她聪慧过人,那些晦涩的启蒙书籍,教过几遍便能背下来,翠儿看在眼里,既欣慰又心酸——若是在侯府,阿瑾本该是锦衣玉食、饱读诗书的贵小姐,如今却只能在这山野村居中,偷偷摸摸地学习。
猎户村的孩子大多不识字,看到阿瑾捧着书本,总会围过来看热闹,有的还会起哄:“阿瑾,你看的是什么呀?像天书一样!”
阿瑾从不生气,只是笑着把书合上:“是教认字的书,学会了就能知道很多故事啦。”
偶尔,翠儿会坐在油灯下,一边缝补衣裳,一边给阿瑾讲“故事”。
她不敢明说侯府的往事,只能借着“从前有个大户人家”的由头,含糊地提起一些片段。
“从前啊,有个很厉害的将军,他保家卫国,立下了很多大功。”
翠儿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军有个很温柔的夫人,长得好看,还特别善良,府里的人都很敬重她。”
阿瑾托着下巴,睁大眼睛问:“翠儿姨,那个将军和夫人,他们有孩子吗?”
翠儿的手顿了一下,眼眶微微发红,强忍着泪意说:“有啊,他们有个很漂亮的小女儿,可惜……后来家里遭了难,将军和夫人都不在了,只剩下小女儿跟着忠仆逃了出来。”
“那小女儿好可怜啊。”阿瑾皱起小眉头,“她的忠仆会保护她吗?她以后还能找到家吗?”
“会的。”翠儿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坚定,“忠仆会拼尽全力保护她,等她长大了,一定会找到家,还将军和夫人一个清白。”
阿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对那个“小女儿”充满了同情。
她不知道,翠儿说的就是她自己,更不知道“家”对她而言,意味着血海深仇和百年侯府的荣光。
在她的认知里,“父母”就是翠儿口中模糊的“将军和夫人”,“家”就是那个遥远的、遭了难的“大户人家”,而她现在的家,就是猎户村这个温暖的小院子,有翠儿姨,有王大叔,还有村里那些淳朴的乡亲。
平日里,阿瑾最喜欢跟着王猎户上山。王猎户是个老猎手,对山林了如指掌,不仅教她辨认哪些草药能治病、哪些野果能吃,还教她如何设置陷阱、如何在山林中辨别方向。
阿瑾学得很快,不到八岁,就能独自辨认十几种草药,还能帮王猎户打理陷阱里的猎物。
有一次,村里的张婶家的孩子得了急病,发烧不退,村里没有郎中,张婶急得直哭。
阿瑾看到后,想起王猎户教过的“柴胡能退烧”,便拉着王猎户上山采了柴胡,又按照翠儿教的方法,熬成药汤给孩子喝。
没想到,喝了两天药,孩子的烧真的退了。张婶感激不已,特意送了两个白面馒头给阿瑾。
阿瑾捧着馒头,分给翠儿和王猎户吃,笑得格外开心:“王大叔,翠儿姨,原来草药真的能救人!以后我要学更多的草药,帮村里的人治病!”
王猎户摸了摸她的头,欣慰地笑了:“好丫头,有志气!不过山林里危险,以后上山一定要跟着我,不能自己乱跑。”
阿瑾用力点头,把王猎户的话记在心里。她不知道,这些在山林里学到的本事,将来会成为她在乱世中生存的依仗。
这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山路被封,村里的粮食快吃完了。
王猎户冒着大雪上山打猎,却不小心踩空,从山坡上滑了下来,摔断了腿。
翠儿和阿瑾吓坏了,赶紧把王猎户扶回家,用秦风送来的草药给他包扎。
看着王猎户痛苦的样子,阿瑾红了眼眶:“王大叔,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早点学会打猎,您就不用冒这么大的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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