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芝在父母和介绍人的陪同下来了。她今天也穿了件稍微鲜艳些的枣红色外套,衬得皮肤更白,头发梳成两条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低眉顺眼,一副标准乖巧的待嫁姑娘模样。双方家长说着客套的场面话,交换了礼物,陈桂芝在父母的示意下,接过了棒梗递过来的、用红纸包着的一百零一块钱(取“百里挑一”之意)。整个过程,她表现得体,该微笑时微笑,该低头时低头,偶尔抬眼看一下棒梗,眼神平静,看不出太多波澜,却也挑不出错。
棒梗却激动得手心冒汗。他觉得,陈桂芝今天格外好看,那抹红色就像一团火,烧得他心里热乎乎的。他终于要把这个体面的、在供销社工作的姑娘娶回家了!未来的美好生活图景,从未如此清晰真切地展现在他眼前。
然而,就在这“定亲”仪式进行的同时,甚至就在前一天晚上,陈桂芝还和许大茂在护城河边“偶遇”散步。许大茂叼着烟,似笑非笑地问:“听说,明天贾家要‘定’下来了?” 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陈桂芝心里一紧,面上却维持着平静,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嗯,家里和王姨催得紧……走个过场。”
许大茂吐了个烟圈,在朦胧夜色中看了她一眼:“想好了?定了亲,可就是人家的人了。” 这话像是提醒,又像是某种试探。
陈桂芝沉默了片刻。她当然没想好,或者说,她根本没打算仅仅因为“定亲”就放弃许大茂这条线。她太清楚许大茂和棒梗的差别了。棒梗每个星期雷打不动的公园约会,最大的开销可能就是买两瓶北冰洋汽水,或者两小包动物饼干,加起来绝超不过一块钱。他谈论的未来,是攒钱买辆自行车,是等厂里分房(遥遥无期),是精打细算地过日子。这种生活,安稳,但也一眼望得到头,带着股洗不掉的穷酸气。
而许大茂呢?他最近带她去新开的一家“老莫”式餐厅吃了次西餐(虽然味道怪怪的,但环境唬人),跟她许诺等天气再暖些带她去新侨饭店吃奶油蛋糕,还悄悄塞给过她一小瓶上海产的、香味持久的雪花膏,那是供销社柜台里都极少见到的货色。他谈论的是下次下乡能弄到更好的山货,认识哪个朋友能搞到内部电影票,言语间勾勒出的是一种更丰富、更“有档次”的生活可能。尽管她知道许大茂有家室(秦京茹),知道他离过婚(娄晓娥),知道他不可能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和确定的未来,但这种物质的诱惑和脱离平凡生活的刺激,像糖衣裹着的毒药,让她欲罢不能。
“定亲……也就是个形式。”陈桂芝最终这样低声回应许大茂,声音飘在晚风里,“现在不都讲究自由恋爱嘛。”
许大茂听懂了她的潜台词,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而说起下次带她去看一部内部放映的“参考片”。陈桂芝的心,便又活泛起来。
所以,当她在贾家,接过那红纸包着的、象征着“定下”的一百零一块钱时,心里并无多少波澜,甚至有一丝淡淡的、居高临下的怜悯。棒梗和贾张氏以为锁定了胜利,却不知她心中早已另有一番计较。定亲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对父母、对世俗眼光的交代,一条保底的、安全的退路。而许大茂代表的那个更鲜活、更诱惑的世界,她绝舍不得就此断绝。
从贾家出来,走在回去的路上,陈桂芝摸着口袋里那叠厚厚的、带着棒梗体温的定亲钱,心里却想着许大茂说的那部“参考片”和可能随之而来的、不同于公园长椅的约会体验。两个男人,两条路,在她心里交织成一个复杂而自私的盘算。她既要“定亲”带来的安稳名分和家庭认可,也要许大茂提供的额外滋润和超越阶层的幻想。这种走钢丝般的危险游戏,因为“定亲”这一步的迈出,似乎变得更加刺激,也更加无法回头了。
供销社的柜台,那方寸之间的玻璃台面,对于陈桂芝而言,早已不止是一份工作所在,更像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每天站在里面,面对着柜台外那些或急切、或讨好、或算计、或窘迫的面孔,听着他们为了半斤白糖能否多搭一块水果糖、为了一两芝麻酱的稠稀、为了早点买到凭票供应的紧俏货而说尽好话,那种微妙的、自上而下的掌控感和优越感,早已不知不觉渗入她的骨髓,成为她认知世界的一部分。
她习惯了指尖划过那些印着漂亮图案的铁皮罐头,习惯了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称量、包装、收钱找零,习惯了在物资普遍短缺的环境里,比别人多知道一点“内部消息”,甚至能凭借职务之便,偶尔给自己或家人行一点小小的方便。这种“近水楼台”带来的、区别于普通市民的便利和体面,像温水煮蛙,让她再也无法真正适应,甚至从心底里恐惧和排斥那种贾家所代表的、需要精打细算到骨子里、数着米粒下锅、为了一分一厘绞尽脑汁的匮乏生活。棒梗描绘的未来,哪怕加上她可能带来的些许“便利”,底色依然是那种洗不掉的、紧绷的平凡,甚至平庸。一想到将来可能要像贾张氏那样,为了一点油腥、几块糖果而锱铢必较,在逼仄的房间里算计着每月的开销,陈桂芝就觉得一阵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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