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的炭盆烧了一夜,到黎明时只剩下一层灰白的余烬。
沈惊棠没有睡。她坐在窗前,看着天色从墨黑渐变成黛青,再染上鱼肚白。窗外的雪停了,但寒气更甚,屋檐上垂下的冰棱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像一柄柄倒悬的剑。
她的手指在窗台上,无意识地画着。一遍又一遍,三个横线。那是萧绝教她的暗号,代表危险,也代表等待救援。
可救援什么时候会来?萧绝看到了桂花糕上的字,但他现在在牢里,能做什么?陆峥知道她被带走了吗?如果知道,他会来救她吗?
太多的疑问,没有答案。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沈惊棠立刻收回手,站起身。侍女端着脸盆和毛巾进来,低着头,很恭敬。
“沈姑娘,洗漱吧。”侍女说,“早膳一会儿送来。”
沈惊棠点点头,走到脸盆前。水温刚好,毛巾是新的,带着淡淡的皂角香。章槐在细节上做得很好,让她住得舒适,吃得精细,仿佛真是来做客的贵宾。
洗漱完,早膳送来了。清粥,小菜,还有几样精致的点心。沈惊棠拿起筷子,正要吃,忽然停住。
她在点心里,又发现了那种极细微的针孔。
不是她刺的。这些点心是厨房新做的,她昨晚没有碰过。
是别人刺的。
沈惊棠的心跳加快了。她放下筷子,拿起一块枣泥糕,对着光仔细看。糕点上确实有细小的针孔,排列成三个横线的形状。
有人在用同样的方法,给她传信。
是谁?山庄里还有别人在帮她?还是……章槐在试探她?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掰开了枣泥糕。里面没有字,但馅料的颜色有些不对劲——正常的枣泥应该是深红色的,但这块糕点的馅料,颜色偏暗,像是掺了别的东西。
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这是她身上唯一留下的金属物件,昨晚检查过,没有毒。她用簪尖挑起一点馅料,放在鼻下闻了闻。
有药味。很淡,但确实是药味。她仔细分辨,认出其中几味药材:薄荷、甘草、还有……龙胆草。
都是清热解毒的药材。但这几味药混在一起,还有一个特殊的功效——能暂时改变人的脉象,让脉象变得紊乱,像是中毒或重病。
这是给她的提示?告诉她可以用这种方法伪装生病,争取机会?
还是另一个陷阱?
沈惊棠放下簪子,陷入沉思。给她传信的人,显然懂医术,而且知道她懂医术。这个人可能是章槐身边的人,也可能是……被章槐囚禁的其他人。
她想起兰姨。兰姨懂一些药理,当年跟着母亲时,学过辨认药材。
但兰姨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
她决定试探一下。
早膳后,侍女来收碗筷。沈惊棠叫住她:“等等。”
侍女停下脚步,低着头:“沈姑娘有什么吩咐?”
“我昨晚没睡好,头疼。”沈惊棠揉着太阳穴,“能给我拿些安神的药吗?薄荷、甘草、龙胆草,这几味药就行。”
侍女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闪烁:“这……奴婢得去问问。”
“问谁?”沈惊棠盯着她。
“问、问管家。”侍女低下头,“山庄里的药材,都是管家在管。”
“那你去找管家要吧。”沈惊棠说,“就说我头疼,需要这几味药泡茶喝。”
“是。”
侍女匆匆离开了。沈惊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了猜测。这个侍女,可能知道些什么。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侍女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
“沈姑娘,这是您要的药。”她把纸包放在桌上,“管家说,这几味药药性温和,泡茶喝确实能安神。但让您别多用,一天一包就好。”
沈惊棠打开纸包。里面确实是薄荷、甘草、龙胆草,分量刚好够泡一壶茶。药材很新鲜,显然是刚取来的。
“替我谢谢管家。”她说。
“是。”
侍女退了出去。沈惊棠看着桌上的药包,心中涌起一股希望。这个管家,可能就是给她传信的人。
她需要确认。
中午,侍女送午饭来。沈惊棠在她摆饭时,状似无意地问:“管家贵姓?我来山庄两天了,还没见过他。”
侍女的手顿了顿,低声说:“管家姓陈,是个老大夫,以前在太医院当过差。”
太医院。又是太医院。
沈惊棠的心沉了沉。章槐是太医院院判,他的管家也是太医院出来的,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陈管家现在在哪儿?”她问,“我想当面谢谢他给的药。”
“管家在后院药房。”侍女说,“但……章先生吩咐过,不让您随意走动。”
章先生。这是侍女对章槐的称呼。不是“主上”,不是“老爷”,是“章先生”。听起来很客气,但也透着一丝疏离。
“那就算了。”沈惊棠说,“你替我带句话给陈管家,就说药很好,谢谢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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