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别墅的大门打开。
“先生,太太回来了。”阿姨接过林凤的外套和包包挂到柜子上,转身到厨房端了碗熬好的银耳莲子羹给先生和太太。万鹿鸣没有理会,对林凤说了句:“我还有工作要忙,你先睡吧。”就径直走进了书房,并关上了房门。书房的门轻轻合上,锁舌咔哒一声轻响,将万鹿鸣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内。
林凤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实木门,手中还捧着那碗温热的银耳莲子羹。碗沿的热度透过骨瓷传到掌心,却暖不进心里去。
阿姨站在一旁,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太太,这羹——”
“放下吧。”林凤轻声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她将碗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莲子在水面上微微晃动,最终静止。阿姨悄无声息地退下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林凤一人,和那扇紧闭的门。
墙上的欧式挂钟滴答走着,每一秒都格外清晰。林凤在沙发上坐下,又站起来,走到书房的门外。里面静悄悄的,连键盘敲击声都没有。她抬手想敲门,指尖悬在离门板一寸的地方,最终还是放下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年来,书房那扇门关上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
罢了,到底是今天万鹿鸣给足了自己面子,让发布会上的“万太太”出尽了风头。林凤在书房门口站了许久,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她转身回到茶几前,端起那碗已经微凉的银耳莲子羹,一勺一勺慢慢地吃着。清甜的汤汁滑过喉咙,却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
她知道,今天的发布会很成功。作为万太太,她一如既往地优雅得体,与万鹿鸣站在一起,任谁看了都要称赞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碗很快见了底。林凤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仪态无可指摘,即使此刻并无观众。她起身,将空碗送去厨房水槽,阿姨想接手,她摆了摆手:“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独自走上回旋楼梯,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过于空旷的别墅里荡出细微的回音。主卧很大,奢华得如同酒店总统套房,却也冰冷得缺乏人气。她卸了妆,换上丝绸睡袍,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属于万鹿鸣的那一侧,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夜深人静,窗外的月光透过轻纱洒进来。林凤侧躺着,望着窗外庭院里影影绰绰的景观树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书房门打开的轻微响动,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踏上楼梯。
她闭上眼,维持着均匀的呼吸。
脚步声在卧室门口停顿了片刻,门把被轻轻压下,但最终,门没有被推开。脚步声再次响起,朝着走廊另一端的客房方向远去。
林凤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她伸手,轻轻抚过身旁冰凉的空位。
而客房里的万鹿鸣同样没有睡意,他站在窗前,手中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发布会上的一幕幕——萧晴与亚明在舞池中旋转的身 影,她笑得那么明媚,萧晴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最不愿触碰的地方,那是她的女孩,他不允许被别人刻上痕迹。
万鹿鸣猛地饮尽杯中的酒,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却压不住心中的烦躁。欧阳亚明那个本不值一提的小屁孩,只因为一个未婚单身的身份,就能把自己对萧晴的爱打击到了体无完肤,与之相比自己的爱反而是龌龊的,下作的,不堪的,甚至是让人不齿的。
诚然,万鹿鸣的确已经过了为爱不顾一切的年纪,他的爱需要克制,需要隐忍,需要经得起外界审视,难道他不想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远走高飞吗,他当然想,可是他不能那样做,他也多想能让自己再年轻十几岁,身上没有这些社会和家庭带给自己的枷锁。
在这世上,人人都想成为有钱人,可是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无奈,林凤也好,万鹿鸣也罢,他们拥有常人一生都难以拥有的财富,可他们也有着各自的爱而不得,他们真的幸福吗?万鹿鸣只能给林凤在外人面前扮演一个体贴入微的“好丈夫”,林凤把“万太太”的头衔死死的攥在手里不撒手,一个想要对方毫无保留的爱,一个想要没有对方束缚的自由,南辕北辙的方向,幸福从何而来呢。
萧晴回到寝室后也是辗转难眠,她想起父母供自己来阳传读书的不容易,这么多年的努力学习,是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主持理想,是为了将来在国内的主持界拥有一番作为,既然有这么远大的理想抱负,为何要把时间耗在小情小爱上呢。可是非要究其原因,那就是万鹿鸣曾是萧晴主持理想诞生的源头。
那年萧晴只有九岁,正在上小学二年级,每天放学回家吃完饭,做完功课,就跟父母一起看电视,大人们最爱看的就是央视的新闻调查栏目了,而当时那档节目的主持人正是毕业后在央视工作的万鹿鸣,当年央视的很多大型活动和节目里也都有他主持的身影。那时候很简单,萧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观众了,可以说全国上下的老百姓大部分都是万鹿鸣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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