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意猛地窜上心头，让他握着公文包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他几乎是立刻结束了与客户的寒暄，目光沉沉地掠过亚明，最终定格在萧晴那张写满惊讶的脸上，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她刺穿。
亚明也看到了万鹿鸣，先是一愣，随即恢复自然，礼貌地打招呼：“小姨父，您也来送人？”
万鹿鸣从鼻腔里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视线在亚明手中的行李箱和萧晴之间来回扫视，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亚明这是……送朋友？”
亚明坦然点头，笑容依旧温和：“是啊，萧晴今天回家，我顺路送她过来。小姨父您忙，我们先过去了，萧晴的车次时间快到了。”
萧晴被万鹿鸣那审视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被当场抓包，只能硬着头皮，低低地喊了一声：“万院长。” 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万鹿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都明确传达着他的不悦。
腊月二十九晚上，万家灯火，处处洋溢着除夕将至的团圆氛围。万鹿鸣难得没有应酬，坐在自家客厅宽敞舒适的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着阳城卫视的春节联欢晚会。林凤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优雅地坐在他身边。
当小品《我和我的爸爸》开始，郭西临老师熟悉的身影出现时，林凤还没太在意，直到镜头切换到那位穿着素雅、面容清秀的“女老师”时，她惊讶地坐直了身体，指着屏幕：
“鹿鸣，你快看！这不是那个阳传的萧晴吗？上次给我们出版社主持发布会那女孩！”林凤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这姑娘行啊，这才多久，都搭上郭西临老师上阳城春晚了！”
她啧了一声，带着某种惯有的、审视年轻女孩的苛刻，继续道：“现在这小姑娘你别说，一个个都现实着呢，看着机会就抓着往上爬，一点不含糊。这个萧晴，看着清清秀秀，倒真是不简单，连郭西临这条线都能搭上，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万鹿鸣的目光早就定格在电视屏幕上那个身影上了。看着她与郭西临自然流畅的对戏，看着她脸上那份恰到好处的担忧与真诚，听着台下观众发出的阵阵笑声和掌声，他的心情复杂难言。林凤的话像一根根细针，扎在他本就有些烦乱的心上。
高铁站亚明帮她拎行李箱那刺眼的一幕，在欧阳家她与亚明母子其乐融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交织浮现。难道……林凤说的是对的？她并非看起来那般单纯简单？接近亚明，参与春晚，都是她精心规划的“往上爬”的步骤？
一种被蒙蔽、被戏弄的愠怒，夹杂着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在意而产生的强烈酸涩感，在他胸腔里翻涌。他盯着屏幕上那张在灯光下愈发显得干净灵动的脸，眼神晦暗不明，握着遥控器的手指微微收紧。看来，或许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个女孩。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萧晴的家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老萧！快看！是咱闺女！真是咱闺女！”萧妈妈激动地拍着丈夫的胳膊，眼睛紧紧盯着电视屏幕，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和喜悦。
萧爸爸扶了扶眼镜，身体前倾，脸上露出了欣慰又自豪的笑容：“好啊，好啊！我女儿就是厉害！都能跟郭西临这样的大艺术家同台演出了！真是给咱家长脸！”
小小的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浓浓的亲情。表演结束后，亲戚朋友的祝贺电话、微信更是络绎不绝，萧晴心里暖洋洋的，被家人的爱和骄傲紧紧包裹着。
热闹过后，萧晴回到自己温馨的小房间，心情依旧有些澎湃。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愣了一瞬——万鹿鸣。
她迟疑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背景音很安静，但万鹿鸣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低沉的沙哑，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在家没有好好招待你的亚明学长吗？”
萧晴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懵了：“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万鹿鸣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明显的、压抑不住的烦躁和一丝嘲弄，“你有没有在家设宴，好好‘感谢’一下你的亚明学长啊？都送你上春晚了。”
“万鹿鸣！”萧晴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声音也冷了下来，“大晚上的你发的什么疯啊？胡言乱语什么！”
“恭喜你啊，”他似乎完全没在意她的怒气，自顾自地继续说，语调怪异，“上春晚了，长本事了，都会演小品了，跟郭西临搭戏，感觉不错吧？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平步青云了？”
萧晴听出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醉意，呼吸也比平时粗重。一丝本能的担忧掠过心头，但随即被更大的委屈和愤怒淹没。他凭什么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质问她？他凭什么把她临时救场、全力以赴的努力，想象得如此不堪？她做什么，需要向他报备、向他解释吗？
“你喝多了！”萧晴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微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如果没什么正经事，我挂了。”
“萧晴，你……”万鹿鸣还想说什么。
但萧晴没有再给他机会，直接掐断了电话。她握着发烫的手机，胸口剧烈起伏，被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气得眼圈都有些发红。窗外是万家灯火的温馨，她的心里却因这通充满误解和刺伤的来电，蒙上了一层阴霾。
万鹿鸣本不该这样揣测萧晴的，可是这尘世间的种种又有多少是能说的清的呢，当初何婉莹就是为了能爬上阳城卫视一姐的位置，千方百计的给他万鹿鸣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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