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艰辛远不止于口粮的昂贵。简陋的院落刚安顿下来,新的麻烦就找上了门。
叶宣毕竟年纪小,好奇心重。在程牛和薛难忙着加固院墙、叶璇整理屋内时,她忍不住溜出院落,想去看看附近的山林,或许能采点野果,或者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西边靠近山壁的杂木林看起来郁郁葱葱。
然而,山林远比她想象的危险。刚踏入林边不久,在一丛茂盛的蕨类植物旁,叶宣只觉得脚踝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只通体漆黑、长着红色斑点的蜈蚣正飞快地从她脚边溜走。被咬的地方迅速红肿起来,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和阵阵麻痹感。
“啊——!”叶宣痛呼一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一瘸一拐地哭着跑回了院子。
“姐姐!薛老师!程大叔!我被虫子咬了!好痛!”叶宣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叶璇闻声立刻冲了出来,看到妹妹红肿的脚踝,脸色一变。程牛也扔下手中的石块,大步走过来,眉头紧锁:“他娘的,什么毒虫子这么厉害?”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伤口,那红肿蔓延得很快,而且颜色发暗。“不好,这毒挺烈!得赶紧找大夫!”
薛难也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沉声道:“是‘赤星蜈’,南疆山林常见的毒虫,毒性猛烈,需及时解毒,否则恐伤及经脉。”他看向叶璇,“谷中必有通晓药石之人,需立刻去寻医。”
叶璇心急如焚,二话不说,背起叶宣,叶宣个子已不小,叶璇背得很吃力:“走!去找药庐!程大叔,薛老师,你们…”
“俺陪你去!”程牛立刻道,“这破地方,老子怕你俩又被刁难!”
薛难点点头:“程兄同去稳妥。我在此守着,以防万一。”
叶璇也顾不上客套,在程牛的护卫下,背着不断呻吟喊痛的叶宣,一路打听,朝着谷民指点的药庐方向快步走去。
隐霜谷的药庐位于谷地东侧,靠近溪流上游一处相对僻静的山坡下。几间用大块青石垒砌、屋顶铺着厚厚茅草的低矮房屋,屋前用竹篱笆围出一个小院,里面种着一些常见的药草。一股浓郁而复杂的药草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推开吱呀作响的竹扉,走进小院,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葛布袍子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在一个石臼里费力地捣着药。听到动静,他慢悠悠地转过身。
这老者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如同干裂的树皮。头发稀疏灰白,用一根木簪胡乱挽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浑浊发黄,眼白很多,看人时似乎没什么焦距,带着一种孤僻和漠然。他便是药庐的长老,孙不惑。
“何事?”孙不惑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没什么情绪起伏。他的目光扫过程牛庞大的身躯,在叶璇和她背上痛苦的叶宣脸上停留了一下,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但很快又归于漠然。
“孙长老!求您救救我妹妹!”叶璇连忙放下叶宣,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急切地指着叶宣红肿发黑的脚踝,“她在林边被毒虫咬了,薛…薛先生说像是‘赤星蜈’!”
孙不惑没说话,慢吞吞地走过来,蹲下身。他枯瘦如同鸡爪的手指在叶宣的伤口附近按了按,又凑近闻了闻气味。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行医多年的熟练。
“嗯,是赤星蜈。”他确认了薛难的判断,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他站起身,颤巍巍地走进旁边一间屋子。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陶罐和几片新鲜的、边缘带着锯齿的绿色叶子走了出来。
他将叶子递给叶璇:“嚼烂。”又打开陶罐,里面是黑乎乎、气味刺鼻的药膏。他用一根木片挖了些药膏,示意叶璇将嚼烂的叶子敷在伤口上。
叶璇不敢怠慢,立刻将叶子塞进嘴里用力咀嚼。那叶子味道极其苦涩辛辣,她强忍着不适,嚼烂后小心地敷在叶宣红肿的伤口周围。孙不惑则将那黑乎乎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叶子上面。药膏接触到皮肤,带来一阵强烈的清凉感,叶宣痛苦的呻吟声立刻减轻了不少。
“这药膏能拔毒消肿,叶子护脉。每日换一次药,三日可消。”孙不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用他那沙哑的声音交代,“这两天少走动。”
“多谢孙长老!多谢您!”叶璇见妹妹痛苦缓解,心中大石落地,连连道谢,又小心地问,“不知…诊金和药费…”
孙不惑浑浊的眼睛瞥了她一眼,摆摆手:“几片‘苦齿苋’,不值钱。药膏是常备的,算你们五文钱。”这价格倒是出乎意料的公道,甚至可以说便宜。
叶璇连忙掏出五文钱递过去。孙不惑看也没看,随手丢进旁边一个装杂物的破竹筐里。
程牛在一旁看着,觉得这老头虽然古怪,但医术似乎不错,人也还算实在,刚想开口替叶璇再问问有没有内服的药,却听孙不惑又慢悠悠地开口了,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伤能治。不过,日后若需用到谷中珍稀药材,你们是新来的,需知规矩。”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谷里药材,尤其上了年份、稀罕点的,都有定额。配给老谷民尚且不足,新来的…配额极少,或者没有。莫要指望。”他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冷酷,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并非刻意刁难,却比刁难更让人心凉。意思是,小伤小病可以治,但若需要救命或珍贵的药材?对不起,你们这些“外人”,靠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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