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如同亿万把淬了寒冰的剔骨钢刀,在羽灵涧狭窄扭曲的深壑间疯狂咆哮、撕扯。
墨黎蜷缩在一处仅能容身的岩缝里,后背紧贴着冰冷刺骨的岩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他身上的粗麻布衣早已被锋利的岩角和毒藤撕扯成褴褛的布条,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和青紫的淤伤,有些伤口深可见骨,被涧中阴寒潮湿的空气一激,传来钻心刺骨的痛楚,却又诡异地带着一种麻木。
脸上那张狰狞的、如同被烈火舔舐过的丑陋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可怖,唯有那双眼睛,在痛苦和疲惫的深处,依旧燃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倔强凶狠的火焰,如同濒死的孤狼。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喉咙里火烧火燎。水囊早已在躲避一条碗口粗、通体碧绿的毒鳞蟒时遗落深渊。
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胃袋。三天了。自从遵循盲眼相师那近乎呓语的指引——“东行三百里,绝涧藏星芒,引弓惊寰宇,宿命自分张”——踏入这传说中的死亡绝地,他就在与无处不在的死亡跳着贴面舞。
毒虫、瘴气、神出鬼没的凶兽、深不见底的暗穴,还有这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将他撕碎、冻僵的恐怖罡风。
“引星之器…宿命…”
墨黎咀嚼着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相师枯槁面容上那洞悉一切却又讳莫如深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这鬼地方,除了死亡,还能有什么?
就在这时,头顶原本就昏暗的天光被更浓重的阴影遮蔽!一声穿金裂石、饱含暴怒的尖啸撕裂罡风的咆哮!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岳当头压下!
金翎鹰王!
那头统治着羽灵涧上空、翼展接近两丈的恐怖霸主!它发现了这个侵入它领地的渺小生物!
墨黎甚至来不及抬头看清,只觉一股狂暴的飓风伴随着浓烈的腥臊气扑面而来!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藏身的岩缝!
逃!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墨黎顾不上浑身剧痛,猛地向岩缝更深处滚去!
几乎在同一刹那,一只闪烁着金属寒光、足以撕裂巨石的利爪,裹挟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抓在他刚才蜷缩的位置!
“咔嚓!”
坚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抓碎,石屑纷飞!狂暴的爪风扫过墨黎的后背,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手脚并用,如同壁虎般在湿滑陡峭的岩壁上拼命向上攀爬!
身后,是金翎鹰王暴怒的尖啸和岩石不断被撕裂的恐怖声响!死亡的阴影紧紧咬在身后!
慌乱中,他根本辨不清方向,只求离那致命的利爪远一些!攀爬、跳跃、翻滚…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力竭即将坠落的瞬间,脚下猛地一空!
整个人失去平衡,朝着一个倾斜向下的、被浓密枯藤完全遮掩的洞口跌落进去!
噗通!身体重重摔在厚实的、带着奇异腥膻味的干草堆上,虽然摔得七荤八素,却奇迹般地没有受到更重的伤。
洞口外,金翎鹰王愤怒的尖啸和翅膀拍打岩壁的轰隆声被厚厚的藤蔓隔绝,变得沉闷遥远。
墨黎剧烈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他挣扎着坐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相对干燥的洞穴。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洞口藤蔓缝隙透入的几缕惨淡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禽类羽毛和粪便的味道。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洞穴深处堆叠着大量枯枝、兽骨和…巨大的、灰褐色的羽毛。
鹰巢!他竟慌不择路,跌入了金翎鹰王的巢穴!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墨黎屏住呼吸,握紧了腰间那把豁了口的短匕,身体紧绷如弓弦,眼睛死死盯着洞口方向,等待着那恐怖巨禽的返回。
时间在死寂和心跳声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的鹰啸声渐渐平息,似乎鹰王暂时放弃了追入巢穴。
墨黎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一丝,这才有暇仔细打量这个死亡巢穴的内部。洞穴很深,越往里越昏暗。
他的目光扫过角落堆积如山的兽骨,扫过岩壁上被巨爪抓挠出的深刻痕迹…最终,他的视线被洞穴最深处、紧靠岩壁的地方牢牢吸引住了!
那里,并非想象中的杂乱。一方天然形成的、约莫丈许见方的石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精心打磨过,表面异常平整光滑,与周围粗糙的岩壁形成鲜明对比。
石台本身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吸纳了所有光线的墨黑色,但在那墨黑之中,却又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如同星辰般细碎的微光。
吸引墨黎全部心神的,是石台表面镌刻的图案!
那是三枚巨大的、深深嵌入墨黑石面的星辰印记!它们呈不规则的三角排列,占据了大半个石台。每一颗星辰的形态都截然不同:
第一颗,线条凌厉刚猛,如同碎裂的兵戈,无数尖锐的芒刺向外辐射,散发着一种无坚不摧、破灭一切的狂暴气息——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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