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潮湿、弥漫着腐臭和血腥味的死巷尽头。叶宣背靠着冰冷滑腻的砖墙,剧烈地喘息着,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汩汩冒血,染红了半截衣袖。程牛如同暴怒的雄狮,龙吟枪舞动如轮,泼水不进,将狭窄的巷道口死死封住!每一次枪锋与血狼卫弯刀的碰撞,都爆出刺目的火星和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他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皮肉翻卷,鲜血浸透了粗布短褂,却一步不退!枪势如怒龙翻江,带着惨烈的杀伐之气,硬生生将七八名如狼似虎、刀法刁钻的血狼卫精锐挡在巷口之外!
“姐!程叔!”叶宣看着程牛浴血的背影,看着巷口外影影绰绰、不断涌来的更多追兵身影,听着越来越近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密集脚步声和呼喝声,小脸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自责和绝望,“都怪我…都怪我太冲动了!”
“闭嘴!省点力气!”叶璇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撕下自己内衫的布条,动作快如闪电,迅速而精准地捆扎住叶宣手臂上最深的伤口,暂时止住奔涌的鲜血。她的脸上沾着溅上的血点,眼神却如同寒潭般沉静锐利,飞速扫视着这条绝路——两侧是高不可攀的斑驳砖墙,前方是程牛独力死守的巷口,后方…是死路!真正的死路!
“薛师!”叶璇的目光投向如同鬼魅般贴在墙边阴影里的薛难。他青衫依旧整洁,仿佛刚才那番激烈的追逐和搏杀与他无关,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罕见地凝聚着一丝凝重。他正飞速地掐算着什么,指尖在虚空中划过玄奥的轨迹,眉头微蹙。
“此巷地气淤塞,阴煞凝聚…地下或有…”薛难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地扫过脚下湿滑、布满苔藓的青石板,“…生路!”
就在这时!
“吼——!”巷口处,一名格外魁梧的血狼卫小头目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竟悍不畏死地硬抗了程牛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用肩胛骨碎裂的代价撞入枪圈之内!手中淬毒的弯刀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刺鼻的腥风,直刺程牛因旧伤而稍显迟滞的左肋空门!
“程叔小心!”叶宣失声尖叫!
程牛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眼看那淬毒的刀尖就要刺入身体!
千钧一发!
嗤!嗤!嗤!
数道极其轻微、却快如鬼魅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巷道两侧高墙的阴影中响起!几点寒星,如同从幽冥中射出的死亡之吻,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名悍勇小头目的咽喉、手腕和持刀的肘关节!
“呃!”那小头目只觉手腕和肘部一阵剧痛麻痹,淬毒的弯刀“当啷”一声脱手坠地!紧接着咽喉一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双手徒劳地捂住喷血的喉咙,嗬嗬作响,庞大的身躯轰然栽倒!
这突如其来的致命袭击,让巷口猛攻的血狼卫攻势为之一滞!所有人都惊骇地抬头望向两侧高墙!
“这边!快!”一个压得极低、却清晰无比的年轻声音,从程牛身后不远处、一个堆满破烂箩筐的墙角阴影里传来!
只见那堆破烂箩筐竟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浓重的土腥气和霉味扑面而来!洞口边缘,一个穿着普通市井短褐、脸上抹着锅灰的年轻人,正焦急地朝他们招手!他手中,还捏着几枚染血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细针!
“地道?!”叶璇眼中精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
“宣儿!进!”她一把将还有些发懵的叶宣推向洞口!
“程叔!断后!走!”
程牛也看到了那绝境中的生机!他暴吼一声,龙吟枪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一招“龙战于野”,枪影如怒涛席卷,硬生生将逼近的几名血狼卫逼退数步!随即毫不犹豫,魁梧的身躯猛地向后一跃,紧随着叶璇姐妹,一头扎进了那个散发着霉味的黑暗洞口!
“别让他们跑了!”巷口外的血狼卫头目气急败坏地嘶吼!
“放箭!放箭!”
嗖嗖嗖!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但大部分都钉在了箩筐和墙壁上!只有零星几支射入洞口,却只传来沉闷的入土声。
洞口处,那个脸上抹灰的年轻人动作敏捷地将沉重的箩筐重新拉回原位,堵住洞口。他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火光中影影绰绰的追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黑暗的地道深处。
地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浓烈的土腥味和霉味几乎令人窒息。脚下是湿滑、凹凸不平的泥土,头顶不时有水滴落下。叶璇紧紧拉着叶宣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冰冷的土壁,凭借着超凡的感知力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前行。身后,程牛沉重的呼吸声如同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跟紧我!脚下有坎!”前方传来那个引路年轻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沉稳。
不知在黑暗中穿行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空气也似乎流通了一些。年轻人停下脚步,示意众人噤声,侧耳倾听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一块覆盖着藤蔓和浮土的厚重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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