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舀了一勺馅放在皮上，手指灵巧地捏出花边，“我们那儿说，饺子形似元宝，包得越多，来年财源越广。”
忽觉鼻尖一凉——是赵元风用沾满面粉的指尖轻点了一下。
“王爷！”她惊呼，却见他眼中含着笑意，如春冰初融。苏暖鬼使神差地也在自己指尖沾了面粉，朝他脸上抹去。
赵元风竟然不闪躲，任由她将面粉留在自己脸颊。暖阁里弥漫着面粉的甜香... ...
他看着苏暖包好的饺子，小巧玲珑地立在案板上，“这饺子与我们这冬至吃的馄饨差不多。只是皮更厚，馅更多些。你家乡冬至也吃饺子吗？”
苏暖闻言一笑，“我们那一过节就爱吃饺子。殿下试试包一个？”
赵元风学着她的动作拿起面皮。可他包出的饺子不是露馅就是歪歪扭扭，最后竟将馅料挤到了自己衣袖上。
苏暖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抿住嘴。
“笑什么？”赵元风挑眉，却不见恼意。只是又红了耳朵。
苏暖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悄悄包进一个饺子里。这是现代时外婆家的习俗，吃到钱币饺子的人来年会有好运。没想到赵元风眼尖，“做什么手脚？”
“是... ...吉利的彩头。”她小声解释。
饺子下锅时，远处传来更鼓声。子时将至，新的一年就要来临。
苏暖将煮好的饺子盛在青瓷碗里，热气腾腾中，她看见赵元风准确无误地夹起了那个包着铜钱的饺子。
“看来我运气不错。”他咬到硬物，取出擦净的铜钱在烛光下闪着微光。“可也有礼物？”
苏暖抿嘴笑了，“殿下明年必定万事顺遂。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小滑头。】
“那便如此。”赵元风将铜钱放到她手心，却未立即松开，而是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我的好运，分你一半。”
苏暖清晰的感受到赵元风包裹着她手指的温度。她轻轻抽出手，铜钱上还残留着两人的体温。
“那... ...我便替王爷保管着。”她将铜钱系在腰间丝绦上，“等来年春暖花开时，再还给您。”
赵元风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不必还了。”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窗外雪落无声，暖阁里热气氤氲。
苏暖小口咬着自己包的饺子，忽然觉得这个穿越后的异世除夕，竟也很温暖。
“苏暖。”赵元风忽然唤她，“往后年年... ...”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爆竹声响，新的一年到了。苏暖抬头，正对上赵元风深邃的目光，那里面映着跳动的烛火，还有一个小小的她。
“嗯？”她轻声问。
赵元风却只是将银狐斗篷披在她肩上，“雪停了，出去看看。”
廊下积雪盈尺，夜空却已放晴，繁星如碎钻般缀满夜幕。苏暖裹紧斗篷，忽然听见赵元风低声道：“从前宫中守岁，从来都是我孤身一人。”
她心头一颤，不自觉地靠近一步，“现在不是了。”
赵元风转头看她，嘴角微扬，“是啊，现在有... ...”他的目光落在她鼻尖还未擦净的面粉上，“有饺子。”
【还有... ...】
苏暖笑出声来，呼出的白气在寒夜里袅袅上升，两颗心在这雪夜悄然靠近。
爆竹声碎，晨光熹微。丫鬟们捧着柏枝熏香，满院飘着清冽的草木气息。
苏暖推开窗，发现窗棂上挂着一支新鲜的梅枝，枝头系着素笺，墨迹清隽如落雪：「除夕失约，望乞见谅。午时虹桥茶肆，青衣。」
她指尖抚过字迹，心中却想起昨夜独自守岁时，赵元风的突然出现，和他带来的这异世的温暖。
赵元风天未亮便入宫参加元日大朝会。紫宸殿前，文武百官着锦袍玉带，向端坐龙椅的皇帝行“趋拜礼”。
因西夏战事未平，今年的仪程比往年简略，但仍不减天家威仪。
赵光仪赐下“春盘”，内盛五辛盘、胶牙饧等物，寓意迎新纳吉。
赵元风接过御赐的金锞子，指腹摩挲过上面“岁岁平安”的刻痕，忽然想起昨夜苏暖包饺子时专注的侧脸。
回府后。
“送去给苏姑娘。”他低声吩咐墨竹，又补了一句，“就说… …是守岁的回礼。”
苏暖正在暖阁和夏花学剪“春幡”。
苏暖是惯用剪刀的，只见红纸在她指尖翻飞，很快变成一对振翅欲飞的燕子。
墨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下，递上锦囊。
苏暖解开系带，一枚金灿灿的金锞子落入掌心，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王爷传话来说，是守岁的回礼。”墨雨一板一眼地复述着，眼中却闪过一丝揶揄。
苏暖耳尖微热，将金锞子系在春幡上，悬挂于窗前。风过时，金箔轻响，宛如一声悠远的叹息。
午时，苏暖应约前往虹桥茶肆，推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是清雅的茶香与炭火的暖意。
洛青衣早已等候在窗边，正低头煮茶。茶汤在青瓷壶中微微沸腾，白雾氤氲( yīn yūn)，衬得她眉眼如画。
“暖暖。”洛青衣抬眸，唇角微扬，却带着一丝歉意，“昨日失约，是我的不是。”苏暖在她对面坐下，笑道：“洛姐姐言重了，宫里的事要紧。”
洛青衣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这是雪芽，冬日饮最是暖胃。”转而又从袖中取出个锦盒，“这是我的赔罪礼物。”
苏暖笑出了声，“洛姐姐，我何时说过生你的气。职场打工人，我理解的。不过这礼物我就收下了。”
在洛青衣身边，苏暖总是感觉特别的放松，收下礼物也只是为了洛青衣不要因为失约而那么愧疚。
盒中是一对鎏金镯子，内侧刻着「暖风」。苏暖刚要道谢，却听洛青衣道：“这原是一对姐妹镯，另一只在我这里。”她撩起衣袖，露出腕间相同的镯子，只是刻着「晴日」。
“多谢洛姐姐，我很喜欢。”
苏暖抿了一口茶，茶汤清冽回甘。忽听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锣鼓阵阵，人群欢呼，隐约还有小贩的吆喝。
“今日城隍庙有庙会。”洛青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可想去看看？”
苏暖眼睛一亮，“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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