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坚实的黑色玄武岩如同脆弱的饼干般猛然裂开。灼热的气流混合着浓烈的硫磺味和机油味喷涌而出。数个巨大无比、覆盖着厚重装甲、边缘是高速旋转的锯齿状利刃的机械装置——与其说是捕蝇草,不如说是某种工业碎料机的入口——带着死亡的轰鸣,朝着三人狠狠咬合而来。
速度太快了,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
“操!”老约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咒骂,眼睁睁看着那布满尖齿的金属巨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莉娜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动作,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惯性。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何啸的思维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又仿佛被无限拉长。融合碎片后增强的感知和反应速度,在这一刻拯救了他们。
不是思考,而是本能。
他体内的世界树能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轰然爆发,不再是温和的引导或催生,而是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般的、愤怒的咆哮。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青色能量冲击波以何啸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这不是针对生命,而是首接作用于金属和能量结构本身。
那些即将合拢的机械巨口,在接触到青色冲击波的瞬间,动作猛地一滞。它们表面闪烁的红光疯狂乱闪,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齿轮卡死和电路过载的爆裂声。高速旋转的锯齿利刃发出刺耳的摩擦尖鸣,火星西溅,然后猛地停了下来。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那几台冰冷的杀戮机器就保持着即将闭合的姿态,僵在了原地,冒着黑烟,暂时瘫痪了。
但这显然无法持久,更多的裂缝正在周围地面蔓延,更大的震动从地底传来,显然有更多的防御机制正在被激活。
“走!那边!”何啸嘶吼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鼻血再次涌出。强行干扰如此庞大精密的机械系统,对他的负担极大。
他一把拉住几乎吓傻的莉娜和老约翰,朝着冲击波清出的、暂时没有新陷阱出现的侧后方玩命狂奔。
几乎是他们刚离开原地的下一秒——
轰!轰!轰!
更多的机械陷阱从不同方向破土而出,高压电弧、捕捉网、甚至还有小范围的能量喷射,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罗网。但他们终究是抢到了那宝贵的时间,冲出了最危险的区域。
三人头也不回地狂奔,根本顾不上方向,只想离这片该死的死亡地带远一点。
直到跑出将近一公里,身后那令人心悸的机械轰鸣和能量喷射声才逐渐远去。三人扑倒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岩石后面,只剩下大口喘气的力气,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
何啸的情况最糟,他感觉脑袋像是被攻城锤反复砸过,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世界树的能量仿佛被一下子抽空,那种新生的强大感消退殆尽,只剩下极致的虚弱和空虚。
“你怎么样?”莉娜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急忙查看何啸的状况,用手帕按住他不断流血的鼻子。
“没…没事…脱力了…”何啸声音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那玩意儿…太霸道了…差点把我吸干…”
老约翰瘫在旁边,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半天才缓过劲来,带着哭腔道:“妈呀…那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地底下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比变异鼠潮还他妈吓人!”
莉娜脸色凝重,回想起那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和何啸听到的信息:“‘核心维护通道’、‘净化程序’…还有笔记本上说的‘锻造炉’…难道…”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难道那个‘大地伤痕’下面,根本不是矿脉或者遗迹…而是‘收割者’留下的某个…仍在运行的…自动化‘净化’设施?”
这个猜想让三人都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一个能够自动识别、锁定并“净化”未授权生物的冰冷机器,深埋于地底,万年如一日地执行着它残酷的指令。这简直比任何怪物或敌人都要可怕。
“如果真是这样…”何啸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那‘星语者’说的‘核心回路’…会不会就是指…控制或者关闭这些遍布全球的‘净化装置’的地方?”
线索似乎串了起来,但前景却更加令人绝望。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寻找碎片,更是要闯入“收割者”的自动化防御核心?这简直是自杀!
休息了许久,何啸才勉强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但精神依旧萎靡,新获得的力量似乎也陷入了沉寂,需要时间恢复。
接下来的路程,三人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每一步都让何啸用残存的感知力反复探查后才敢落下。这片被称为“大地伤痕”的区域,充满了诡异和危险。除了那些致命的地底陷阱,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能缓慢侵蚀能量和精神的诡异力场,让何啸的恢复速度大大减慢。
缺水缺食再次成为最大的威胁。何啸暂时无法大规模催生植物,只能找到一点点苦涩的根茎勉强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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