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上,没有一个字。
只有一片干枯的茶叶,被小心地夹在纸间。
那是一片春山雪芽,叶形舒展,却早已失去了所有光泽与生机。
他认得这片茶。
三年前,他们的婚礼茶会上,他亲手将这片最好的头采雪芽,放入了她的茶叶之中。
那是他唯一一次,主动为她做与茶有关的事。
他颤抖着翻过信纸,背面,是三个用朱砂写就的字,笔锋凌厉,入木三分。
——此味已尽。
味道,已经没有了。
一切,都结束了。
“轰——”
傅承砚脑中最后那根名为希望的弦,应声而断。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那扇他凝望了一夜的门,开了。
苏晚卿走了出来。
月白色的衣裙拂过门槛上未化的积雪,不染纤尘。
她看都未看一眼门口那个形同槁木的男人,仿佛他只是一块碍眼的石头。
她的目光清冷地落在阿墨身上。
“通知程雨桐和岩罕,明日启程来杭。”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展馆方面,联系文旅局的周正局长,就说,听松庐苏家,愿以秘传换公义。”
话毕,她转身入室,没有丝毫留恋。
“砰。”
门扉被轻轻合上。
这一次,屋内的烛火并未点亮,门缝里透出的,唯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即将散去的茶香。
傅承砚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身体的寒冷与高烧的滚烫在他体内疯狂交战,最终,却都抵不过心口那片彻底的死寂。
他忽然笑了,低低的,像是胸腔破了个洞,漏着风。
他慢慢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部手机。
那是一部很旧的款式,屏幕早已碎裂,边角满是磨损的痕迹。
是当年,他偷偷在里面装了监听程序,用来监视苏晚卿的那一部。
他当着阿墨的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部承载了他所有卑劣猜忌和阴暗控制欲的手机,狠狠砸向了庭院里那只用作装饰的铜制火盆。
“哐当!”
手机砸入盆底,他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盆中的枯枝。
火焰“腾”地一下窜起,贪婪地舔舐着那部罪恶的手机。
塑料外壳在高温下扭曲、融化,发出刺鼻的气味。
傅承砚看着那团火光,火光映在他空洞的瞳孔里,他忽然喃喃自语,像是在对阿墨说,又像是在对那个被焚烧的过去忏悔:
“你说得对……”
“我一直不是在找她……我是在找一个,永远不会像我母亲那样,丢下我的影子。”
火光熄灭,手机化为一摊焦黑的残骸。
那个偏执、多疑、被童年阴影禁锢的傅承砚,在这一刻,随着那部手机,一同死在了这个清晨。
深夜。
苏晚卿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
在将最后一个箱子合上之前,她的动作顿住了。
她从床底深处,取出一只蒙尘的梨花木匣。
打开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造型奇特的沙漏。
它并非玻璃制成,而是由上下两部分黑陶拼接而成,中间的流沙也不是普通的沙子,而是一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颗粒。
这是苏家祖传的“盲泡计时沙漏”,据说能感应到冲泡者心绪的波动,从而改变流速,是练习“心手合一”的至宝。
苏晚卿取出沙漏,鬼使神差地,她闭上眼,左手凭空做出一个执壶注水的姿势。
就在她手腕下压,模拟水流冲出的那一瞬间——
沙漏中,那黑色的流沙,竟以一种极其稳定而有力的节奏,开始下落。
那流速,那韵律……
与傅承砚在病危时,监护仪上心率波动的频率,再度分秒不差地重合!
这该死的共振,竟还未断绝!
苏晚卿猛然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
她没有任何犹豫,抓起沙漏,用一块厚布将其层层包裹,又找来一个沉重的铁盒,将它死死封在里面。
她抱着铁盒,快步走到庭院的古井旁,没有一丝留恋,松手。
“扑通!”
铁盒沉入漆黑的井底,激起一圈涟漪,很快便消失不见。
镜头缓缓拉远,井口丝丝缕缕的寒气升腾而上,在清冷的月光下,仿佛埋葬了最后一丝不该存在的牵连。
三日后,初冬的杭州,西子湖畔。
一场备受瞩目的新闻发布会即将召开。
各大媒体的长枪短炮早已对准了发布台,网络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正在以几何级数飙升。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因为就在半小时前,“一盏山河”非物质文化遗产全国巡展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石破天惊的预告——
“今日,我们将向全世界介绍一位真正的茶道宗师,以及她为此次巡展,献出的传世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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