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的签署时间,是傅承砚收到离婚协议的第二天。
阿墨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翻遍了整个文件袋,终于在最底层,找到了一张未来得及销毁的便签纸。
上面是傅承砚那熟悉而凌厉的笔迹,却写着一行卑微到尘埃里的话:
“我不配做丈夫,但可以做泥土。”
阿墨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握紧那张薄薄的纸,那重量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窗外的天光泛白。
最终,他将协议原件锁进了最深处的保险柜,只将一份复印件,匿名放入了“根系计划”财务监督委员会的内部信箱。
高原牧区,沈知节推行的“移动药炉”计划取得了惊人的成功。
他将苏家那份《愈骨引·补遗》改良后,制成便携的草本冲剂,免费发放给饱受重金属水源困扰的牧区儿童。
首批使用者中,一个患有严重神经损伤、夜夜惊醒的男孩,在服用一周后,睡眠质量大幅改善。
更奇特的是,他开始用彩笔画下自己梦中的景象。
画上,全是一个模糊的蓝色身影,在无尽的雪地中艰难行走,而他的身后,则不断长出一条条会发光的藤蔓,延伸向远方。
沈知节将这些稚嫩的画作拍照存档,在一次数据比对中,他惊恐地发现,男孩画中那些藤蔓的走向,竟与研究院卫星监测到的地下根系能量扩展路径,有着近乎百分之百的吻合!
他立刻联系研究院,请求数据协助分析。
得到的,却是苏晚卿的亲笔批示,只有寥寥数字:“不必破译,让它自然生长。”
沈知节望着那些鬼魅般的线条,忽然明白了什么。
有些治愈,从来不是药到病除的奇迹,而是一条沉默的暗河,是从一个濒死的生命里,流向另一个新生的灵魂。
日内瓦,温嫕的心理诊所。
她收到了一封读者来信。
信来自一位曾在婚变中罹患重度抑郁的女子。
“温博士,我照着您书里写的方法,为自己泡了三年茶。就在今天早上,我忽然觉得,心里那个空了很久的位置,好像长出了新的东西。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但我记得茶的香气。”
温嫕读罢,泪水悄然滑落。她提笔回信,却迟迟无法落笔。
最终,她只在信纸上写下一句:“你不是修复了旧我,而是亲手孕育了新的生命。”
寄出前,她犹豫了一下,从自己那本新书的校样稿中,取出了那片早已干枯的兰叶,小心地夹进了信封。
助理好奇地问起这片叶子的来历。
温嫕迎着窗外的阳光,微笑着说:“一个男人用十年光阴写成的道歉信,太重了,我只是代为投递一小部分。”
夏至,深夜。
苏晚卿独自一人登上研究院顶楼的中央观测台,查看最新的全国遥感图谱。
屏幕上,一张巨大的绿色脉络图已经初步成型,如同大地的血管,横贯南北,闪烁着生命的光芒。
这是她的心血,是她后半生的信仰。
就在此时,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寂静。
系统地图上,代表傅承砚所在休养站区域的坐标点,地热信号读数正以一种不可能的速率急剧升高,瞬间冲破阈值,然后……骤然归零。
一片死寂。
苏晚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她手指颤抖着,点开了那个坐标点的实时卫星监控。
画面清晰地传来——
休养站外的山坡上,那两株异色幼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抽枝、展叶、拔高,彼此缠绕,交织成一座通往天空的绿色门柱。
而在那门柱环绕的中心,一件蓝色的医护外袍静静地平铺于地,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袍子上方,悬浮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微光,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而圣洁的光晕,随即如晨雾般缓缓消散。
屏幕前,苏晚卿死死地盯着那件空无一人的衣袍,喉咙发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握着鼠标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始终没有拨通任何一个电话。
深夜的风穿过观测台的缝隙,吹动她鬓边的一缕碎发,轻柔得,仿佛有人正站在她的身后,用尽此生最后的力气,轻轻唤她的名字。
她缓缓闭上眼。
唇间,逸出一句轻得只有风能听见的话。
“你要我把路走完,我就走完。”
再睁开眼时,她眸中的滔天巨浪已然平息,剩下的,是无边无际的冷静与决然,一如万年冰川下初霁的冬雪。
她的目光越过屏幕上那个已经熄灭的坐标,望向了更远、更广阔的世界版图。
这条用血肉铺就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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