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撕裂了夜的寂静。
话音未落,他便彻底清醒过来。
当看清眼前之人是苏晚卿时,他眼中那瞬间的脆弱与乞求,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只剩下狼狈与无措。
他闪电般松开手,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低下头,声音艰涩地改口:“……夜里风大,您保重。”
他的耳朵,在霜雪的映衬下,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苏晚-卿看着他通红的耳尖,看着他那副想靠近又不敢,想挽留又拼命压抑的卑微模样,清冷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回应他的关心,也没有理会他刚才的失态,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茶锅,用一种吩咐下属的口吻说道:“茶锅快干了,加水。”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清瘦的背影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傅承砚僵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披风上清冽的茶香与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暖。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寒冷的空气与那丝虚幻的暖意一并吸入肺腑,然后站起身,默默走向那口需要加水的茶锅。
他不知道,在他转身之后,苏晚卿的背影在黑暗中停顿了一秒,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嘴角极轻极轻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弧度,微小得如同一粒尘埃,却真实存在过。
次日天明,风雪停歇,天空一片澄澈的蔚蓝。
在众人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苏晚卿却宣布,茶会如期举行。
她在雪后初晴的空地上,设下了一方奇异的“冷泡席”。
没有泥炉,没有沸水。
她取来晶莹剔透的玻璃壶,放入茶叶,然后,竟命人取来昨夜凝结的、最干净的冰块,投入壶中,让茶叶在零度的冰水里,静静浸润。
学员们大为不解,窃窃私语。
苏晚卿将玻璃壶置于阳光之下,看着茶叶在冰水中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缓慢地、艰难地舒展。
她清越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后天地间响起:“有些滋味,非猛火急攻不可得;而另一些滋味,却需要极致的安静与漫长的等待。急不得。就像有些人,伤透了,也不能逼着他立刻原谅。”
她的话,仿佛是对着所有人说,又仿佛只是说给某一个人听。
温嫕在一旁做着记录,笔尖微微一顿。
她下意识地看向远处,只见傅承砚独自站在一片巨大的岩石投下的阴影里,像一头被逐出族群的孤狼。
他没有靠近,却一动不动地盯着苏晚卿手中那只玻璃壶,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玻璃看穿。
温嫕知道,他看的不只是茶叶,更是自己沉浮其中、等待宣判的命运。
午后,一位当地的老牧民赶着羊群路过,他手中捧着一只摔得变了形的铜壶,满脸焦急地前来求助,说这是他过世的阿妈留下的唯一念想。
阿墨拿来工具,尝试用现代的焊接技术修复,却因铜壶过于老旧脆弱而屡屡失败。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之际,苏晚卿却让阿墨取来一些昨夜剩下的茶灰,又从随身的药箱里找出几块天然的胶脂。
她将茶灰与胶脂以特定的比例调和,用文火熬成一种黑色的黏稠物,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填补在铜壶的裂口处。
这正是早已失传的古法“茶锢术”,以茶之精魄,补器物之残缺。
傅承砚在不远处默默地看完了全过程,一言不发。
当天晚上,他没有去休息,而是独自一人,用白天苏晚卿用剩的茶渣,混合着从松树上刮下的树脂,笨拙地模仿着她的手法,将临时茶棚一处被风雪刮坏的檐角,仔仔细细地修补好。
第二日清晨,冰雪消融。
第一滴汇聚在檐角的露水,顺着他修补过的地方,精准无误地,滴落进苏晚卿晨起置于檐下接取“无根水”的一只天青色瓷碗中。
“叮”的一声轻响,清脆如钟鸣。
温嫕将这几日的观察,整理成一份阶段性报告,私下交给了阿墨。
她推了推眼镜,轻声说出自己的结论:“我发现一个有趣的模式。苏老师每次拒绝傅先生的靠近,看似决绝,但之后总会给他留下一件需要他完成的任务——修灶、筑路、补檐……这些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非语言的邀请。她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教他如何用劳动代替纠缠,用服务代替索取,用一种全新的、更平等的方式,重新学习如何去爱。”
阿墨听完,沉默了良久。
他看着远处那个正在检查路况的男人,低声回应:“所以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做这些最低微的事。因为他终于明白,他亲手夯实的每一块砖,都比他曾经随手送出的那些钻石,更接近一颗真心。”
高原的寒潮终于彻底消退,启程的日子到了。
临行前,苏晚卿召集了所有人,宣布了一项新的修行:“从现在起,我们将进行为期七日的‘断联’。所有成员必须关闭一切通讯设备,全程禁语,仅凭手势、眼神与最原始的笔谈交流。我们要学的,是在没有语言的粉饰后,如何更真实地感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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