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时节的更迭,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风雨初歇,当归藏堰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喘息中,苏晚卿却在项目组的晨会上,投下了一颗真正的惊雷。
“我决定,即日起启动‘茶源勘探’第二阶段,”她的声音不大,却如空谷足音,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我们将组织一支小队,深入横断山脉的无人区,进行为期二十一日的深山寻茶之旅。”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那片区域是地图上都未曾详尽标注的空白,遍布毒瘴与野兽,是连最老练的护堰员都视为禁地的存在。
苏晚卿仿佛未见众人惊愕的表情,继续用清冷无波的语调阐述着她的计划:“此行目的,是实地探访并记录散落在边境峡谷中的最后几处野生濒危古茶群落。所有参与者,必须全程徒步穿越七条未开发的野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傅承砚那张紧绷的脸上,补充了最关键的一条规则。
“为了精确记录沿途生态,我们将严格控制行进速度。每日行程,不得超过八公里。”她缓缓竖起一根手指,指尖莹白如玉,“记住,我们不是去征服,是去聆听。走得慢,才能听得见树说话。”
申请通道开启的瞬间,傅承砚几乎是第一个将电子报名表递交上去的人。
他填写的理由简单而执拗:首席顾问,职责所在。
然而,半小时后,他的申请被系统无情退回。
附带的理由只有四个冰冷的字:“名额已满。”
傅承砚盯着那四个字,眼底翻涌起滔天的巨浪,但最终,只是化作一片死寂的沉默。
他没有去质问,更没有去争辩。
他知道,这是她的规则,是“慢慢来”的第一道考题。
他关掉电脑,转身走进自己的帐篷,开始有条不紊地打包。
顶级户外装备、高精度GPS、军用级压缩食品、以及一个……小型医疗急救箱。
队伍出发那日,晨雾弥漫。
苏晚卿一身利落的冲锋衣,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
她清点完人数,没有片刻耽搁,转身带队踏入了茫茫林海。
无人察觉,在他们身后至少五百米开外,一个同样全副武装的高大身影,如同一只孤狼,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他严格遵守着那道无形的界线,从不靠近,更不踏入他们的营地分毫。
只在深夜,当营地的火光彻底熄灭后,他才会走到他们白日里休息过的地方,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勘察着她留下的每一寸痕迹。
第一周的行进,慢得令人发指。
苏晚卿真正将“慢”字诀贯彻到了极致。
她常常会在一棵看似平平无奇的古树前,驻足半个钟头,一动不动,仿佛在与那沉默的生命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她会为了一片叶脉呈现出异常色泽的枝条,从上百个角度进行拍照记录,神情专注得如同在鉴定一件绝世珍宝。
随行的沈知节作为团队的健康顾问,同时负责记录植物与微气候的关联数据。
他一开始对这种近乎原始的“慢科学”心存疑虑,但几天下来,他惊骇地发现,苏晚卿凭直觉捕捉到的那些生态信号——比如某种苔藓的湿度变化、一种蚂蚁的迁徙路线——其预警的精准度,竟远超他携带的那些昂贵的瞬时监测仪器。
第五天夜里,暴雨如注,山洪咆哮着从峡谷中奔腾而过,冲毁了前方唯一的一座独木桥。
原定的路线彻底被切断。
基建工程师林工焦急地拿着地图,提出立刻绕行一条更陡峭的远路,虽然艰险,但能追回耽搁的时间。
“我们不赶路。”苏晚卿看着汹涌的河水,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们是来学习的。山让我们停,我们就停。”
她下令,全队就地扎营,等待洪水退去。
林工和沈知节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与担忧。
而此刻,无人知晓,在队伍后方数公里外的一处陡峭山坡上,傅承砚正用自己的整个身体,死死压住被狂风掀得猎猎作响的帐篷帆布。
冰冷的雨水早已将他浑身浇透,肌肉因长时间的对抗而酸痛欲裂,可他的眼神却牢牢锁定着远处那片微弱的营地火光,仿佛那是黑夜里唯一的灯塔。
只要那片光不灭,他就不会倒下。
第七日清晨,雨过天晴。
向导在清理一处被雨水冲刷出的塌方石堆时,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呼喊。
在巨大的石块缝隙中,一株仅有寸许高、通体泛着奇异银白色光泽的茶苗,正倔强地探出头来,嫩芽顶端凝结的露珠,在晨光下宛如钻石。
“是‘雪魄’!天呐,是传说中的野生雪魄茶!”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惊叹于这生命的奇迹。
苏晚卿拨开人群,缓缓跪在那株茶苗前,细细端详了许久。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坚硬冰冷的石块,仿佛能感受到它被撕裂时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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