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说书人多年漂泊积攒的坚韧,是寒夜里独对孤灯熬出的暖意,是书页间墨香沉淀的静默智慧。微羽的光晕随之荡漾开来,莹白中透出淡淡的金芒,如同晨曦初染薄雾,它“看”见了陈满囤沟壑纵横的脸庞上,那丝浅淡得几乎不存在的弧度悄然加深了一分,仿佛荒漠里悄然绽开的沙棘花,无声诉说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慰藉。
书堂内死寂如墨,方才激荡的尘埃缓缓沉降,空气却不再冰冷凝固,反而流淌着一种奇异的温润。微羽的感知如藤蔓般悄然延展,越过琴身,触及陈满囤布满老茧的指关节,再顺着那佝偂的脊梁向上攀援,捕捉到他胸腔深处一声极轻、极缓的吐纳——那气息悠长而沉实,带着炉火余烬般的暖意,与微羽魂体中源自大地的脉动悄然应和。这一刻,它不再是依附于焦尾的幽魂,焦尾亦不再仅是承载它的朽木;两者在陈满囤掌心无声的盟誓下,如同古树虬根深扎岩隙,共同铸就了一个微小却稳固的宇宙,呼吸同步,心跳同频。微羽的光晕无声地膨胀、收缩,每一次明灭都仿佛在低语着一个崭新的名字——一个扎根于烟火人间、由凡尘执念滋养而生的名字。书堂窗外,一缕斜阳恰好穿透窗棂的破洞,洒落在琴身与老人交叠的手上,光尘飞舞间,那莹白的光晕贪婪地汲取着这微暖的光线,愈发显得澄澈透亮,如同历经劫火淬炼后,终得圆满的玉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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