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旺的威胁信和那本空账册,像一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石头,在云溪县衙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张彪气得几天没睡好,没事就对着县衙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树练习拳脚,仿佛那棵树就是周旺和他那倒霉叔叔。狗娃和二牛则更加谨慎,将“阴账”藏得更加隐蔽,记录得也更加详实。
然而,出乎陈野意料的是,预期的狂风暴雨并没有立刻到来。府城那边关于周扒皮的判决似乎陷入了某种僵局,而周旺许诺的“德才兼备”的新任县令也迟迟没有露面。
日子,就在这种表面的平静和暗流涌动中一天天过去。
陈野并没有坐以待毙,他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更加疯狂地推进他的各项计划。
“有间客栈”在“捆绑销售”策略下,入住率稳步提升,虽然住的还是以囊中羞涩的行脚商贩为主,但至少不再是门可罗雀。赵小乙甚至学会了跟客人套近乎,打听沿途商情,回来向陈野汇报。
“云溪赌场”在张彪的铁腕管理和“气氛组”的烘托下,竟然渐渐有了些名气,吸引了一些周边县镇胆子大、好赌但又怕在大赌场被坑的赌客前来。赌场的抽水,成了县衙一项不大不小但稳定的收入。
柳娘子的“俏佳人胭脂铺”更是带来了惊喜。王老三将那些带着野花清香的香皂和颜色朴素的胭脂带到府城后,虽然没能进入高档市场,却在市井坊间打开了一片天地。尤其是那紫色香皂,因为颜色独特、价格低廉,很受一些普通妇人和小户千金的欢迎,订单竟然慢慢多了起来。柳娘子带着几个妇人日夜赶工,脸上也终于有了光彩和自信。
更让陈野欣慰的是,云溪县内部的变化。新开垦的荒地上,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苗芽;砖窑日夜不停地冒着青烟,一车车土砖被运往各处,新的砖房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学堂的地基已经打好,虽然连先生的影子都还没有;甚至有人开始在县衙规划的商业区边上,自发摆起了小摊,卖些针头线脑、自家种的菜蔬……
一股蓬勃的、自发的生命力,正在这片曾经绝望的土地上滋生、蔓延。
陈野知道,这一切的根基,是民心。而他,必须把这民心,牢牢抓在手里,变成应对未来风暴最坚实的盾牌。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发号施令,而是更加频繁地出现在百姓中间。今天去砖窑看看烧制情况,跟孙老窑讨论如何改进砖的质量;明天去新建的居民区转转,看看哪家房子还有问题,顺手帮个忙;后天甚至跑到开荒的田埂上,跟老农聊聊哪种作物更适合云溪县的土地……
他说话依旧带着痞气,骂起偷懒耍滑的人毫不客气,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陈大人,心是向着他们的。他记得住很多人的名字,了解很多家庭的困难,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帮助。
不知不觉间,“陈青天”这个称呼,开始在百姓中间口耳相传,不再是戏谑,而是带着发自内心的敬重。
这一天,陈野正在视察新修的一段水渠,狗娃气喘吁吁地跑来:“大人!大人!府城来人了!是新任县令到了!已经到了县衙了!”
终于来了!陈野心中一动,该来的总会来。他整理了一下因为干活而沾满泥土的衣袍,对狗娃道:“慌什么?走,回去会会这位‘德才兼备’的新县令!”
回到县衙,只见院子里停着几辆马车,几个穿着体面的随从正在搬运行李。大堂里,一个穿着崭新七品官袍、年约三十五六、面皮白净、下颌留着短须的男子,正背着手,打量着这间依旧破旧的大堂,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他身后站着两个师爷模样的人,一个干瘦,一个微胖,都透着精明的气质。
看来,这就是周旺举荐来的新任县令,吴启明了。
陈野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下官云溪县代县令陈野,恭迎吴大人!”
吴启明缓缓转过身,目光在陈野那身沾着泥点、洗得发白的旧官袍上扫过,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带着优越感的笑容:“哦,你就是陈县丞?不必多礼。本官一路行来,看这云溪县……嗯,民生凋敝,百废待兴,陈县丞代理县务这些时日,辛苦了。”
这话听着是体恤,实则暗藏机锋,点明了云溪县的贫穷,也暗示陈野代理期间没啥建树。
陈野仿佛没听出来,直起身,笑道:“吴大人一路辛苦。云溪县底子薄,前任周县令又……唉,好在如今吴大人来了,必能带领云溪县蒸蒸日上!”他顺手就把锅甩给了周扒皮,还捧了吴启明一句。
吴启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走到主位坐下,那两个师爷立刻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如同哼哈二将。
“陈县丞,”吴启明端起旁边随从奉上的、自带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开始了他的“下马威”,“本官初来乍到,对县务还不熟悉。按照惯例,需要与你进行公务交割。烦请你将县衙一应账册、文书、印信、库房钥匙,以及近期所有政务决策的记录,全部移交本官审阅。另外,府尊大人对前县令周文渊一案尚有疑虑,命本官协助核查,也请陈县丞将与此案相关的所有证物、笔录,一并移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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