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在无边无际的冰冷深海与灼热岩浆之间反复沉沦。剧痛是永恒的基调,左肩粉碎处的每一次微弱搏动,都牵扯着灵魂层面的战栗。黑暗中,偶尔有破碎的光影掠过——林宏那狰狞扭曲的脸,凌厉刺来的剑光,自己那决绝反击的一指,以及最后,裁判那声仿佛来自遥远天边的宣布……
“胜者——林枫!”
还有……那道匆匆奔向擂台的素白身影?是错觉吗?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清凉气息,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缓缓注入我干涸撕裂的经脉,抚慰着那无处不在的剧痛。这股气息中正平和,带着强大的生机,与我体内那霸道炽烈的雷霆真气截然不同,却并未冲突,反而如同最细腻的工匠,小心翼翼地修复着受损的肌体,尤其是左肩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我挣扎着,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光线刺入,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布满蛛网状裂纹的灰败房梁。身下是硬板床粗糙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比我之前炼制的淬体灵液要精纯、温和无数倍。
我……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微微转动脖颈,牵动了左肩的伤势,一阵尖锐的疼痛让我闷哼出声,但也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左肩被厚厚的、散发着药香的绷带紧紧包裹固定,虽然依旧疼痛难忍,但那种骨骼碎裂、即将散架的恐怖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粘合、正在缓慢愈合的沉重与麻痒。体内的雷霆真气虽然微弱,却也在自行缓缓流转,配合着那股外来的温和药力,滋养着周身。
是谁救了我?还用了如此珍贵的丹药?
记忆最后,是那道奔向擂台的白色身影……苏清雪?不,感觉不对。那股注入我体内的温和真气,浑厚磅礴,远非炼体境修士所能拥有。
是……养父林浩然?
就在我思绪纷乱之际,小屋那扇破旧的木门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却充满戾气的交谈声。声音隔着门板有些模糊,但我灵魂感知远超常人,依旧捕捉到了只言片语。
“……必须死!此子绝不能留!”一个苍老而阴鸷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即使压低了,也如同毒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是大长老林莽!
“大长老息怒……眼下他刚立下大功,众目睽睽……家主那边也……”另一个声音略显犹豫,带着讨好和畏惧。
“哼!功?打伤我宏儿,毁他根基,此乃不共戴天之仇!什么狗屁功劳!”林莽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宏儿肝脉受损,即便治好,未来修炼也必受影响……此獠,我必将他挫骨扬灰!”
“……是是是,此子心性狠辣,留着必是祸患。只是如今他风头正盛,直接动手,恐惹非议,对您声誉……”
“声誉?只要他死了,谁会在意一个死人的风光?”林莽冷笑一声,语气变得森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他不是‘表现突出’吗?不是‘战力惊人’吗?那就给他一个‘磨砺’的机会!”
“您的意思是……”
“黑风山脉深处,靠近‘恶狼谷’的那处废弃矿洞,不是一直有‘血瞳妖蝠’盘踞,骚扰家族矿脉,屡次清剿不尽吗?”林莽的声音带着一种阴谋得逞的冰冷,“就以家族任务的形式,派他去!让他为家族‘分忧’,清剿妖蝠!”
“血瞳妖蝠?那可是一阶高级妖兽,成群出没,其中甚至可能隐藏着二阶的蝠王!炼体境弟子去了,几乎是十死无生!这……”
“哼,若是他‘不幸’葬身妖蝠之口,或者被‘恶狼谷’那帮杀才顺手宰了,也只能怪他学艺不精,时运不济,与我等何干?”林莽的声音充满了恶毒,“你立刻去安排,将任务等级定为‘危险’,以执法堂和长老会的名义联合发布,‘特意’点名让他去!记住,做得隐秘些!”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门外脚步声匆匆远去。
屋内,我躺在板床上,紧闭着双眼,但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冰冷凝固。
果然……来了!
林莽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狠毒!
血瞳妖蝠!一阶高级妖兽,相当于人类炼体七重到九重的修士,而且喜群居,动辄数十上百!其音波攻击扰人心神,利爪尖牙蕴含剧毒,极难对付。更别提可能存在的二阶蝠王,那可是相当于凝元境的存在!
以我目前重伤未愈的状态,去清剿血瞳妖蝠,与送死何异?
这分明就是借刀杀人!不仅要我的命,还要给我扣上一个“执行家族任务不幸罹难”的冠冕堂皇的帽子,让他林莽彻底撇清关系!
好毒辣的计策!
胸中一股郁气翻腾,牵动了伤势,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头又是一甜。
不能坐以待毙!
我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大脑飞速运转。林莽在家族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他若铁了心要借任务之名除掉我,恐怕很难正面违抗。养父林浩然或许能庇护我一时,但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我,而且直接与林莽撕破脸,对目前势弱的家主一系也绝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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