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靖康,今日止
赵恒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毕业论文答辩现场。
“关于北宋灭亡的制度性缺陷……”他刚展开论述,眼前突然一黑。
再睁眼时,刺眼的烛火晃得他眯起眼睛。檀香混着某种陈旧木料的气味钻入鼻腔,身下是硬得硌人的雕花木榻,身上盖着的明黄色锦被绣着团龙纹样。
“陛下!您终于醒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赵恒转头,看见个面白无须的老者跪在榻前,头戴黑色幞头,身穿绛紫圆领袍——典型的宋代内侍打扮。
我在做梦?
他撑起身体,手腕虚浮无力。目光扫过房间:繁复的木质结构,高大的屏风上绘着山水,铜兽香炉吐出袅袅青烟。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金兵……到哪儿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沙哑。
内侍浑身一颤,伏得更低:“探马辰时来报,完颜宗翰部已破潼关,东路军的先锋距东京不过二百里了。还有……张邦昌的使者已在宫外候了两个时辰,说要面呈劝降书。”
每一个地名都像重锤砸在赵恒胸口。
潼关、东京、完颜宗翰、张邦昌……
作为研究两宋之交的历史系学生,他太熟悉这个时间节点了。靖康元年冬,金军两路南下,北宋最后一道屏障崩塌。历史上,此时的赵构——也就是现在的他——应该正在准备南逃。
“现在是什么时辰?”赵恒听见自己问。
“巳时三刻,陛下。”
“更衣。”他掀开被子,“召集三省六部主官,两刻钟后垂拱殿议事。”
“可陛下,您的龙体……”
“快去!”
声音里某种不容置疑的东西让老内侍猛地抬头。他看见年轻的皇帝眼中没有往日的惊惶,而是一种近乎冰冷的清明。那双眼睛深处,仿佛燃烧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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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的气氛比十二月的寒风更刺骨。
赵恒——或者说,刚刚适应了这个身体的赵恒——坐在御座上,手指划过光滑的扶手上雕刻的龙纹。下方站着二十余名官员,紫袍、朱袍、绿袍,分列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偷偷瞟向御座,等待着熟悉的、颤抖的声音下达南逃的旨意。
“带张邦昌的使者。”赵恒开口。
殿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主和派领袖、尚书右丞李纲踏前半步:“陛下,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然此等劝降之书,实乃侮辱国格,不如……”
“带上来。”赵恒打断他。
使者是个中年文士,穿着宋人衣冠,神情倨傲。他手持一卷黄绫,不行跪拜礼,只是微微躬身:“大楚皇帝使者,奉书于宋主。”
“大楚皇帝?”赵恒轻声重复。
“张相已受大金册封,即皇帝位,国号大楚。”使者抬高声音,“宋主若识时务,开城纳降,可保宗庙不毁。若执迷不悟……”
“若执迷不悟?”赵恒身体前倾。
“则东京百万生灵,皆成齑粉。”使者展开黄绫,“此乃劝降书,请宋主……”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年轻的皇帝站了起来。
赵恒一步一步走下御阶,靴底敲击金砖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回响。他走到使者面前,接过那卷黄绫,看也没看。
“张邦昌。”他慢慢念出这个名字,“受金人册封,僭号称帝,是为汉奸。”
使者脸色微变:“宋主慎言!大金铁骑……”
“铁骑?”赵恒笑了。那笑容让满朝文武脊背发凉。“完颜宗翰的东路军,自燕京南下,行军一千四百里。其中骑兵三万,步卒七万,辅兵民夫五万。每日需粮草六千石,马料一万二千束。黄河冰封,补给线拉长至三百里,沿途州县十室九空,他们抢不到足够的粮食。”
他每说一句,使者的脸就白一分。这些数字,连金军内部也只有高级将领知晓。
“至于完颜宗望的西路军,”赵恒继续,声音清晰如刀,“在太原城下耗了九个月,师老兵疲。现在勉强东进,是要抢在东路军之前抵达东京,争夺破城首功。两路金军,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各怀鬼胎。”
使者后退一步:“你……你怎会……”
“我怎么知道?”赵恒双手握住黄绫两端。
刺啦——
帛裂之声尖锐刺耳。劝降书被撕成两半,再撕,直到成为一把碎片。赵恒扬手,纸屑如雪片般落在使者脸上。
“回去告诉张邦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大殿中轰鸣,“也告诉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
所有官员屏住呼吸。
“东京城,一人不撤,一兵不退。”
他转身,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惊愕、或恐惧、或茫然的脸。
“再告诉金人,”赵恒一字一顿,“靖康之耻,从今日起,由我亲手改写。”
死寂。
然后,扑通一声,使者瘫软在地。
“拖出去。”赵恒看也不看,“斩其随从,留他一人性命,放他回金营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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