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素衣老妪缓步走入草屋,她的步伐看似寻常,却仿佛与整个山谷的韵律融为一体,每一步都踏在某种玄妙的节点上。她的目光温和,落在苏锦身上,却让苏锦感觉自己从里到外,再无丝毫秘密可言,仿佛连识海中那沉寂的太初世界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苏锦心中凛然,强撑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量轻轻按住。
“孩子,你伤势未愈,不必多礼。”老妪的声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她在床边的竹椅上坐下,将青木拐杖倚在一旁。“老身是芷儿的奶奶,你唤我云婆婆即可。”
“晚辈厉岩,多谢云婆婆与白芷姑娘的救命之恩!”苏锦躺在榻上,诚挚地说道。他报出的依旧是化名,并非刻意隐瞒,反正他在这个世界就叫厉岩。
云婆婆微微颔首,目光如同能洞悉人心:“你能被那随机传送之法送到我这玄命谷,也算是一段缘法。老身与芷儿久居于此,不喜外界纷扰,故而施了些手段,让外人不得其门而入。救你,是见你根基雄厚,道心未泯,不忍见你就此道消人亡。”
她话语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待你伤势稳定,能够行动自如时,便自行离去吧。只望你莫要将此间之事,对外界提及半分。”
苏锦连忙应道:“婆婆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绝不敢泄露此间丝毫!待晚辈伤势稍好,定当立刻离去,绝不敢打扰婆婆与芷姑娘清修。”
他话语诚恳,心中也确实如此想。这玄命谷显然是云婆婆精心营造的避世之地,他能进来已是侥幸,岂能恩将仇报,引来外界觊觎?
云婆婆见他眼神清澈,态度端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她看着苏锦,轻轻叹了口气:“你这身伤势,着实棘手。那合体期的幽冥寂灭指力,几乎摧毁了你的道基。金丹破碎,经脉尽断,神魂萎靡。若非你体质特殊,底蕴远超同阶,再加上发现的及时,芷儿以‘生生造化泉’的泉水为你吊住性命,又连续喂了你七日‘生机断续汤’,恐怕……”
她没有说下去,但苏锦已然明白。他能活下来,不仅仅是替身草人的功劳,更是云婆婆和白芷耗费了极大心力与珍贵资源的结果。那“生生造化泉”和“生机断续汤”,光听名字就知道绝非寻常之物。云婆婆嘴上说着让他伤好就走,看似淡然,实则已为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份恩情,沉甸甸的。
苏锦内视己身,丹田中,那枚曾经璀璨的九彩金丹如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黯淡无光,灵力溃散,几乎感应不到。周身经脉虽然被药力强行续接,但脆弱不堪,如同布满裂痕的瓷器,根本无法承受灵力运转。这伤势,若在外界,几乎等同于修行路断,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涌上心头。难道自己真的……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瞥见一旁正关切看着他的白芷。少女周身灵气充盈,已至金丹巅峰,距离凝结元婴只差临门一脚。他心中一动,想到了太初小世界中那株刚刚移植进去的人参果树。此物对凝聚元婴有奇效,正适合白芷。
一念及此,苏锦不再犹豫。他心念沟通小世界,光芒一闪,一枚形如婴孩、散发着浓郁生命精气和道韵的果实出现在他手中,正是人参果!
“白芷姑娘即将突破元婴,此物或许对姑娘有所帮助,聊表谢意,万勿推辞。”苏锦将人参果递向白芷。
白芷看着那灵气逼人、异香扑鼻的人参果,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看向奶奶。
云婆婆看到人参果,眼中也掠过一丝讶异,她深深看了苏锦一眼:“人参果?上古灵根所结……你竟能得来此物,果然福缘不浅。”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锦那破碎的丹田,缓缓道:“不过,此物于你,或许更有大用。”
苏锦一愣。
云婆婆继续道:“你金丹已碎,按常理而言,道基已毁,修行之路近乎断绝。寻常破婴丹,需以完好的金丹为引,碎丹成婴,于你已是无用。”
苏锦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云婆婆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万事皆有一线生机。上古时期,曾有一丹,名为‘九转元婴丹’,其丹理与现今的破婴丹截然不同。它并非碎丹成婴,而是以破碎的金丹为‘薪柴’,以磅礴药力为‘炉火’,于毁灭中孕育新生,破而后立,直接凝聚元婴!其品质,远超寻常元婴,更有一丝可能,触及那传说中的……完美元婴之境。”
苏锦的心脏猛地一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破而后立!直接凝聚元婴!甚至可能触及完美元婴?
“而这九转元婴丹,”云婆婆的目光落在苏锦手中那枚人参果上,“其最重要的一味主药,便是这蕴含无尽生机与造化之力的人参果!”
峰回路转!希望重燃!
苏锦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心念再动,又是一枚人参果出现在他手中!两枚人参果静静躺在他掌心,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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