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骨笛心魇
邙山的夜比别处更沉,月光被浓云裹着,漏下来的几缕也染着青灰色,落在古墓密道的砖缝里,像撒了把碎冰。魏无羡举着琉璃灯走在前面,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照亮了前方石壁上的刻痕——是温氏的符咒,比之前在血尸身上见过的更繁复,边缘还沾着未干的黑血。
“这密道像是刚被人开过。”蓝忘机的指尖抚过刻痕,避尘剑在他掌心微微震颤,“符咒上的怨气很新,应该没超过三个时辰。”
魏无羡凑近闻了闻,黑血里混着股甜腻的腥气,和上次在义城闻到的尸毒有几分相似。“是薛洋的手法。”他用剑尖挑起一点血珠,血珠在灯影里扭曲成蛇形,“这疯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识海里的阴铁碎片突然发烫,密道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笛音,调子诡谲,像是无数根针在刺人的耳膜。蓝忘机脸色微变:“是骨笛!有人在吹奏骨笛引怨气。”
两人加快脚步,密道尽头的石门虚掩着,笛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魏无羡刚要推门,门内突然冲出一股黑气,黑气里裹着十几具尸体,眼眶里燃着绿火,正是之前在祭坛见过的傀儡。
“来得正好。”魏无羡陈情一横,笛音陡然拔高,黑气里的傀儡动作一滞,蓝忘机趁机挥剑,避尘的清辉如斩月般掠过,傀儡瞬间被劈成两半,散落的尸块里滚出几枚刻着符咒的铜钱——和云深不知处外那些假金氏傀儡身上的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魏无羡踢开地上的铜钱,“用温氏傀儡术,掺了金氏符咒,现在又加上骨笛,他到底想凑齐多少邪术?”
石门后是间圆形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半截白骨,白骨上刻满了符文,正是骨笛的另一半。薛洋就坐在石台边,手里把玩着颗糖,见他们进来,咧嘴一笑,绷带下的牙齿泛着寒光:“魏公子来得够慢的,我还以为你不敢追来。”
“你这点小把戏,还不值得我绕道。”魏无羡目光扫过耳室四周,墙上挂着十几具骷髅,骷髅的胸腔里都嵌着块小小的阴铁碎片,“把阴铁嵌在尸骨里养怨气,薛洋,你就这点能耐?”
薛洋突然站起来,骨笛在他指间发出嗡鸣:“能耐?等我把这骨笛拼完整,让这些‘老朋友’陪你玩玩,你就知道我的能耐了!”他猛地吹响骨笛,刺耳的笛音让墙上的骷髅剧烈晃动,胸腔里的阴铁碎片发出红光,骷髅竟缓缓睁开眼,眼窝里跳动着和傀儡一样的绿火。
“小心!”蓝忘机将魏无羡护在身后,避尘剑划出结界,挡住骷髅喷出的黑气,“这些骷髅被怨气养了三年,已成气候。”
魏无羡却笑了,陈情笛凑到唇边:“比怨气?你以为我是谁?”他吹出的笛音与骨笛的调子截然相反,带着安抚怨气的力量,骷髅们的动作明显迟滞,眼窝里的绿火也黯淡了几分。
薛洋的脸色沉下来,往骨笛里注入更多灵力,耳室的地面突然裂开,从裂缝里爬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抓向两人脚踝。“这是我用百具修士骸骨炼的‘骨牢’,魏无羡,你就算能操控怨气,难道还能让这些骨头自己爬回去?”
魏无羡没答话,指尖在陈情上快速点过,笛音陡然转厉,地面的裂缝里突然燃起幽蓝的火焰——是他用阴虎符残片催动的“化怨火”,能烧尽怨气,却不伤生灵。那些苍白的手遇火便发出惨叫,瞬间化为灰烬。
“不可能!”薛洋后退一步,骨笛险些脱手,“你怎么可能完全掌控阴虎符的力量?”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魏无羡一步步逼近,“比如,你以为晓星尘真的魂飞魄散了?”他说着从乾坤袋里摸出块玉佩,正是从薛洋身上掉下来的那块染血玉佩,“他在玉佩里留了一缕残魂,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玉佩突然发出柔和的白光,白光里浮现出晓星尘的虚影,虚影手里握着霜华剑,剑尖直指薛洋:“薛洋,回头是岸。”
薛洋像是被刺痛般捂住眼睛,绷带下的身体剧烈颤抖:“假的!都是假的!他早就死了!是你杀了他!魏无羡,是你逼死了他!”他状若疯癫,骨笛胡乱吹奏着,墙上的骷髅失去控制,疯狂地撞向结界。
蓝忘机的结界渐渐出现裂痕,魏无羡见状,突然将陈情塞给蓝忘机,自己则冲向石台,指尖按在骨笛的断口处:“蓝湛,借你的灵力!”
蓝忘机立刻会意,灵力顺着陈情注入魏无羡体内,魏无羡将灵力凝聚在指尖,猛地按向骨笛的断口——那里刻着个微小的“星”字,正是晓星尘当年偷偷留下的标记。
“晓星尘!”魏无羡低喝一声,指尖的灵力与玉佩的白光共鸣,骨笛突然发出刺耳的悲鸣,断口处竟渗出鲜红的血,像是在哭泣。
薛洋彻底崩溃了,瘫坐在地上,手里的糖滚落在地,被他踩得粉碎:“为什么……为什么连块糖都留不住……”
骨笛在石台上渐渐裂开,嵌在骷髅里的阴铁碎片也失去光泽,墙上的骷髅纷纷散架,化作普通的白骨。晓星尘的虚影对着魏无羡微微颔首,渐渐消散在白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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