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一楼空荡荡，梁暮到了二楼，在众人的注目礼和好心人士的提醒下，进了梁升莉的办公室。
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就听到坐在办公桌后的大boss问：“刚准备给你发消息，你就上来了，要去迪士尼玩吗？”
“好啊！”梁暮走到她桌前的椅子坐好，“那个外国人送的吗？”
“我自己买的，还送了四张票给他呢。”
虽然梁升莉是做建筑设计的，但归根结底也是属于生意，业务往来送东西是常态。
华市作为国内唯二拥有迪士尼的城市，客户间赠送它的门票，既不像现金那么显得突兀，又能传递心意。
“聊天的时候，Dennis提起这次来华市带了老婆和孩子。”梁升莉摊了摊右手，“没有什么比迪士尼门票更合适的了。”
这话让梁暮想到了某杂志上写的逆天公知文章。
还有老唐暗戳戳吐槽梁升莉当初说国外至少不像国内，鱼头朝哪个方向就喝几杯酒。
没曾想，梁升莉作为乙方后，还会因为一句话就买票送给甲方。
看来这年头谁也避免不了人情世故。
她没奈何地叹气：“到底是哪个大聪明说西方国家人情简单的哇？”
梁升莉笑道：“需要人际关系套取利益就会变得复杂，这跟东方西方无关，只与人性有关。”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把自己知道的社会运作潜规则说了出来：“你以为在国外就不需要经营关系？只不过形式不同罢了。”
“在国内是饭局应酬，在那边是私人俱乐部聚会，慈善晚宴，还有周末家庭派对。”
“本质都是信息的交换和信任的建立。”
梁暮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只是我们很多时候隔着文化滤镜，看不真切？”
“可以这么理解。”梁升莉颔首，“老外照样讲人情，有时候比这边还严重。柏林勃兰登堡机场搞了那么久，06年开始，20年才建成，你猜是为什么？”
“额，人情世故？”
“这是我们的论题，你直接省略步骤是不会得分的。”
熟悉的临时抽查，梁暮顿觉沮丧：“不愧是两口子，随时随地大小考。”
自古以来就有句古话，叫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还称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又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过老师只会在课堂上考查学生，而作为老师的孩子会被随时提问。
梁升莉敲了敲桌面，“别贫，你下学期就要实习了，职场上的潜规则早点知道也好。”
“知道了，梁老师。”
梁暮坐直了些，虽然她没听过这则新闻，但并不影响她拆分原因。
答案就在题目里，无非就是那两个字。
“十有八九是负责人找有关系的公司分包，然后分包又去找有关系的分包下去，俄罗斯套娃嘛！”
“嗯，勉强及格。”
“怎么才及格呀？我这是……那啥，浓缩的就是精华，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成语用得不错。”
“嘿嘿！”
“其实那边的人情世故往往更隐蔽，你以为的简单，有时候只是因为你不在那个圈层，看不到背后的运作。”
“感觉有被骂到……”
梁升莉看她的傻气模样，忍不住笑了，无奈地说：“华市有大把多的建筑设计事务所，你以为Dennis就职的公司为什么会选我？”
“因为Shelly Liang很厉害！”梁暮机灵地拍个彩虹屁。
“有一半吧。”她拿起旁边的名片放在桌面上，“Well，另一半关键原因是，我是AIA的会员。”
梁暮没忍住皮了一句：“那我还是爱奇艺会员呢。”
“Title可以让你不用那么费劲，就像你要是来我这里实习，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这不就是先敬罗衫后敬人，穿着老板女儿的马甲，”梁暮咧嘴笑了，“就算我是笨蛋也没人敢质疑。”
“除非你想做个什么都不懂被下面糊弄的空壳司令，然后被一点点架空。”
“哎呀，我只是打个比方。”
梁升莉看着女儿，语气里多了警示：“你要记住，无论在哪种规则下，最终能让你长久立足的依旧是你的专业能力。”
“人情世故可以是润滑剂，是敲门砖，但它替代不了你真正的价值。”
“过度依赖关系而忽视自身硬实力的提升，是本末倒置。”
“明白了！”梁暮表示受教，“打铁还需自身硬，”
见状，梁升莉欣慰地点头，看向女儿的目光从老师的严肃，变成了属于母亲的柔和。
打从女儿记事起，自己就不在她身边，只能隔着越洋电话听她的声音，寄的礼物再贵重，也是始终替代不了陪伴。
好在，唐德民虽然不懂操持家务，却擅长教书育人，将女儿带得很好。
如今孩子长大了，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见解能力，说再多的关心话语，只会显得空洞乏力，还不如把自己摸索出来的社会经验传授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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