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实验室里,顾夜已经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模型枯坐了整整六个小时。窗外从黄昏步入深夜,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在远处的天际线连成一片璀璨的光带,而实验室里只有仪器运转的低沉嗡鸣与他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相伴。密密麻麻的公式铺满了三个显示屏,每一个变量都经过精心推演,但结果始终偏离预期,就像一场永远差最后一步的舞蹈。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底布满血丝,眼前的数字开始出现重影,在屏幕上扭曲变形。实验室的冷白色灯光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将他的疲惫映照得无所遁形,连嘴唇都因长时间专注而微微干裂。
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三天被困在这个技术难题里。所有的理论推演都仿佛走入死胡同,每次看似接近突破时,总会在最后一个环节功亏一篑,如同海市蜃楼般在指尖消散。实验室的空调开得很足,冷风不断从通风口涌出,让他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的衬衫后背还是被汗水浸湿了一片,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紧绷的脊背线条。桌角放着的咖啡已经冷透,深褐色的液体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旁边散落着几张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纸角被无意识揉得皱巴巴的。
他站起身,在实验室里踱步,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孤独。白板上的公式被擦了又写,写了又擦,留下层层叠叠的痕迹,像是一幅抽象的画作,记录着连日来的挣扎与挫败。窗外,夜色深沉,只有远处实验楼的几盏灯还亮着,像是夜空中零落的星辰。他停在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个一向从容的优等生此刻却显得如此狼狈,眼下的阴影浓重得像是被人用墨笔描画过。
晚餐时间,林溪在食堂老位置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不时望向门口,连食堂阿姨都注意到她的异常,特意过来问她是不是在等人。终于,她看见顾夜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来,他的身影在食堂门口顿了顿,似乎在适应室内明亮的光线。他甚至连实习制服都没换,白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像是随手扯开的。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抱歉,来晚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下带着浓重的阴影,连嘴唇都显得有些干裂。他放下餐盘的动作有些重,汤汁差点洒出来,在餐盘边缘溅出几滴油星。
林溪注意到他餐盘里的食物少得可怜,只有小半碗米饭和一份青菜,连平时必点的汤都没有。“你不舒服吗?”她轻声问,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心里泛起一丝担忧。
顾夜摇了摇头,机械地往嘴里送着米饭,咀嚼的动作缓慢而无力,眼神却飘向远处,显然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就连林溪说起今天采访老匠人的趣事——那位老师傅如何手把手教她编制灯笼骨架,他的手指如何在竹篾间灵活穿梭,那些经过岁月打磨的指尖仿佛有着自己的记忆——他也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眼神依旧空洞,完全没有往日的专注,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在听她说话。
食堂的灯光下,林溪能清楚地看见他眉宇间拧成的结,那是她从未在这个一向游刃有余的学神脸上见过的神情。他的手指在餐盘边缘无意识地敲击着,节奏杂乱无章,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像是在演奏一首焦虑的交响曲。就连他拿筷子的姿势都显得有些僵硬,指尖因为长时间按压键盘而微微发红。
“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林溪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他,又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儿。
顾夜的动作顿了一下,筷子悬在半空,随后缓缓放下,在餐盘边缘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一个数据模型,总是差一点。”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复杂的符号,那些线条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的思绪牢牢困住,“所有的理论都是对的,推导过程也检查过无数遍,但就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就像...就像明明看见了出口,却始终找不到通往那里的路。”
他的语气平静,但林溪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挫败感,那是一种深沉的无力,仿佛所有的努力都在某个看不见的屏障前化为乌有。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那是一种混合着疲惫、焦躁与不甘的情绪,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鸟儿,明明看得见天空,却找不到出口。这个一向游刃有余的学神,此刻却像是被困在迷宫里的困兽,每一次尝试都只是在原地打转,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也许...”林溪犹豫着开口,手指轻轻摩挲着水杯的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也许问题不在公式本身?”她想起自己拍摄纪录片时也常常会遇到类似的困境,越是执着于某个镜头,反而越难捕捉到真实的瞬间。
顾夜抬起头,第一次真正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像是平静湖面被投下了一颗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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