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纪一三四六年一月二十七日,五百七十二分。
贾无墨终于累了,他孩童般的愤怒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归隐者独有的绝望。
“累了?”哈露西娜嘲讽似地抬头,“您可真的是看的开啊,这样都不杀了我。”
“可怜的小动物,我怎么会杀你呢?我只会看着你渐渐被冻死,那是你们这些伪善者最应该得到的结局。”
“我伪善?”哈露西娜站起身,一米七的身材高挑无比,现在的她,似乎完全抛弃了初见时的那种小人物独有的胆怯。
现她拥有了一种野心家独有的狂妄气势。
“我喜欢你,这是实话,对不对?我想杀了林静心,这也是实话。我嫉妒她,这也是实话,凭什么嫉妒者就是伪善?”
“因为你认为这是对的,这是真理。”贾无墨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错了,你不是伪善者,你是一个诡辩者,你用你冠冕堂皇的‘科学理论’来修饰你那下贱污秽的思想。你一直避重就轻,似乎想让我因为对我的爱和你的可怜,来忘却你对别人、对我的伤害。”
“……”
哈露西娜似乎无话可说了。
沉默许久,她以一种奴仆似的卑微姿态说道:“但是你没有让我终结自己的性命,对你来说,那一人的死亡足够与其他罪恶相替代,而良心发现的自我了断则可以解决大部分的争议。
我相信,你认为我更重要,而不是仅仅有一面之缘的一个教授,和一个完全不爱你的女人。”
贾无墨突然觉得自己轻盈了起来,似乎站都站不稳了,这种情况只在那场大灾难降临后的几天里有过。
他忽忽悠悠地想走出房间,却发现哈露西娜已经提前离开了,他这才想起来,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于是,他踉踉跄跄地跑到藏酒柜上,随手拿了一瓶红或白葡萄酒,像是将渴死之人喝下绿洲中清泉一般,猛灌几口之后,醉倒,或是晕倒,在有着蚕丝床褥、羽毛床垫、绣着淡金色花纹的被子上。
……
“我跟你讲啊,那个探案集的结尾最初是侦探和大反派一起掉下了莱辛巴赫瀑布,但因为被读者批评才改成了侦探最后存活了下来。”她这么说道。
“这样吗?哪天我也买一本来看看。”才十岁的贾无墨说道。
……
“莱辛巴赫……哦不,凯西瀑布。”福尔摩斯说道。
……
凯西瀑布我知道,是安妮城城郊的一个着名景点,也的确是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掉下去的地方。
但莱辛巴赫瀑布在哪里呢?
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可是亲历者,怎么可能会说错地名?但是……我在书里看到的也是凯西瀑布……”
正当他沉思之时,一个声音喊了他一声。
是她。
“你又来了。”她担忧地看着贾无墨,“后遗症还没有好吗?”
“早好了!”
一个白头发的少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很愤怒地说道:“这家伙偷走了我的力量,然后还把我关在这里。”
“天使?你怎么也到这里了?”贾无墨问。
“你猜为什么?”天使没好气地说道,“难不成我和这个漂亮妹妹一样,是被你虚构出来的?”
“好吧,实在对不起,事情完了之后我就放你走。”贾无墨很是抱歉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天使。
“放我走?你能行吗?”天使没有好气地瞪着他,“你可要知道,那天完全就是因为你运气好,做了个清明梦,不然我早就回去了。如果想让我走,至少也需要做一次清明梦。”
“实在不好意思,但是我现在有一个问题。”
“问吧。反正我也无聊。”
“那个……唉?我忘了。”
“你大爷的,忘了?”天使完全愤怒了,“我是不是给你脸给多了?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
“不好意思!”贾无墨赶紧道歉。
“真的是,你让我附身都行,干嘛非要限制我人身自由?连正常的交流都不行。”
“算了,不和你说话了。”贾无墨实在太烦这个家伙了,刚才干脆不再理她,直接纵身跳下了湖中。
“你给我回来!”天使撕心裂肺的喊声隔着水面传了出来。
贾无墨又一次看见了那些蓝色荧光的睡莲,无穷无尽的魔法粒子聚合体一起向着那圆月涌去,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白灿灿的人头从水里冒了出来。
是天使。
“好看吗?”天使爬到他身边,也坐在了断桥边沿上。
“还不错,毕竟是我自己的梦,当然符合我自己的审美。”因为哈露西娜,贾无墨的心脏依然有些疼痛,“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还好,我是天使,又不像那些女人一样非要找男人。”
贾无墨奇怪地看着天使。
“不不不,我也不找女人……”天使尴尬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在这里过得还行。”
“行吧行吧。”贾无墨说罢,就准备跳入湖中,离开这个梦中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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