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下莫名的、冰冷的顺毛,像是一个诡异的休止符,暂时打断了绒柒生命中那段纯粹由恐惧构成的乐章。
希钰玦收回手指,转身走向观星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绒柒发现,那笼罩着她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似乎悄然收敛了那么一丝。
并非消失,而是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同实质的重锤时刻压在她的神魂之上。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某一次,当她试探着,用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前爪,极其轻微地推了推那冰冷坚固的笼门时——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机械响动。
那扇原本严丝合缝、流淌着紫色神纹的笼门,竟然……松开了一道缝隙!
绒柒吓得立刻缩回爪子,警惕地盯了那道缝隙半晌,又小心翼翼地望向观星台前那抹银色的背影。
他依旧背对着她,仿佛对此毫无察觉。
是……允许她出去?
这个念头大胆得让她自己都心惊肉跳。
她犹豫了很久,粉晶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挣扎。
最终,对自由(哪怕是有限自由)的渴望,以及对这囚笼外世界的一丝好奇,战胜了恐惧。
她伸出爪子,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那道缝隙推开到足以让她挤出去的宽度。
然后,她先是探出小小的脑袋,紧张地四下张望,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整个身子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
四爪重新踏上寒玉榻那冰冷光滑的表面,她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不敢离开寒玉榻的范围,只是在这张巨大得如同平台的榻上,小心翼翼地活动着。
她先是绕着银笼走了一圈,用鼻子轻轻嗅了嗅笼栏,依旧是那股冰冷的、带着法则气息的味道。
然后,她的目光投向了榻下那片更为广阔、暗沉如墨玉的殿宇地面。
她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后腿在榻沿轻轻一蹬,跳了下去。
“嗒。”
轻微的落地的声在空旷的殿宇中激起微弱的回音,吓得她立刻伏低身体,耳朵紧贴脑后,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引来任何反应,她才敢再次抬起头,开始真正打量这个囚禁着她的、华丽而冰冷的“牢笼”。
穹顶的星辰轨迹缓慢运转,投下变幻莫测的清冷光辉,映照在暗沉的地面上,如同流淌的星河。
巨大的廊柱需要她极力仰头才能望见顶端,上面雕刻的神纹古老而繁复,看久了竟让她灵识微微眩晕。
空气里弥漫的冷香似乎也有源头,来自于殿角几株她叫不出名字的、枝叶如同冰雕玉琢般的奇异植物。
她贴着墙根,迈着极其轻巧谨慎的步子,一点点探索。
鼻尖不时翕动着,捕捉着空气中除了冷香之外的其他气息——只有纯粹的灵气和岁月沉淀的味道,没有活物的生气。
这里太大了,太安静了,也太冷了。
她走到一根廊柱旁,伸出前爪,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冰凉坚硬的柱身,立刻又缩了回来。
她仰头看着柱子上雕刻的一只栩栩如生的、她从未见过的神兽图案,粉晶色的眼眸里流露出纯粹的好奇。
偶尔,她会停下来,竖起耳朵倾听。除了她自己微弱的心跳和呼吸,就只有一种仿佛来自殿宇本身的、低沉的、近乎虚无的嗡鸣,那是法则运转的声音。
她也曾试图靠近那观星台,但在距离还有十丈远的时候,一股无形的、温和却绝对无法逾越的屏障便阻挡了她。
她不敢造次,立刻后退,回到相对“安全”的寒玉榻附近。
这场探索是新奇而刺激的,却也时刻伴随着紧张。
她像一只误入巨人国度的蚂蚁,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既被这宏伟神圣的景象所震撼,又因自身的渺小和处境而倍感卑微与不安。
她会时不时地、不受控制地,将目光投向观星台前那抹始终静立的银色身影。
他依旧背对着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在这殿内的有限活动漠不关心。
可绒柒知道,他一定知晓她的一举一动。
这片空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这种认知,让她即使获得了有限的活动自由,也依旧感觉自己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的木偶,线的另一端,就握在那冰冷的神明手中。
她探索累了,便跳回寒玉榻上,在距离银笼不远不近的地方趴伏下来,下巴搁在交叠的前爪上,粉晶色的眼眸望着穹顶的星辰,眼神有些茫然。
这个“牢笼”很大,很华丽。
可再大,再华丽,也依旧是牢笼。
而她,依旧是囚徒。
只是,这个囚徒与看守之间的关系,似乎从单纯的恐惧与压制,悄然混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的……“放任”?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就像她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给她仙草,为什么会……摸她的毛。
希钰玦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整个寝殿。
那团小小的、灰白色的毛绒绒,在殿内谨慎探索的每一个足迹,每一次好奇的触碰,每一次警惕的回望,都如同投入水面的涟漪,清晰地映照在他那如同镜面般的法则心湖之上。
数据流中,新增了关于“探索行为”、“好奇心指数”、“活动范围偏好”等诸多条目。
他看着她在殿内有限的活动,紫眸深处,冰冷依旧,只是那映照着星辰轨迹的镜面上,似乎也同时映出了那只小兔子,在宏伟神殿衬托下,愈发显得渺小而又……格外清晰的灰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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