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卷掉落的玉简,如同一个无声的罪证,静静地躺在暗沉的地面上,散发着莹润而冰冷的光泽,也重重地压在绒柒的心头。
她蜷缩在寒玉榻上,粉晶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卷玉简,小小的身体因为残余的恐惧和巨大的不安而微微发抖。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如同在滚烫的砧板上煎熬。
她等待着,等待着那迟来的审判,或者至少是某种形式的警示。
然而,什么都没有。
观星台前,那抹银色的身影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连衣袂都不曾拂动一下。
殿内只有穹顶星辰轨迹运转时那近乎虚无的低沉嗡鸣。
这种死寂的漠视,比直接的怒火更令人胆寒。
就像一把悬在头顶、却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逼疯时,希钰玦终于动了。
不是走向她,也不是看向她。
他只是极其随意地、仿佛只是拂去眼前一粒微尘般,抬起了右手。
修长如玉的手指在虚空中极其轻微地一勾。
没有光芒闪耀,没有力量波动。
那卷躺在地上的玉简,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柔地托起,平稳地、精准地飞回了书架它原本的位置,甚至比之前摆放得更加稳固端正。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流畅自然,仿佛那玉简从未掉落过。
做完这一切,希钰玦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那只手便已收回,重新置于身前,恢复成打坐时古井无波的姿态。
他的目光依旧低垂,落在虚无之处,或是他自身法则运转的内里,仿佛刚才那不过是呼吸般自然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没有斥责,没有警告,甚至连一个眼神的施舍都没有。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她胆战心惊了许久的“大错”,随手抹平了。
绒柒彻底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那卷已然归位的玉简,又看看希钰玦那淡漠得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的侧脸,粉晶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茫然与难以置信。
这……就完了?
她碰倒了神的东西,预期中最轻也是被重新关回笼子,甚至可能就此湮灭……
可他只是,随手把它放了回去?
为什么?
这种完全不符合她认知中“神明行事准则”的发展,让她比受到惩罚更加无所适从。
恐惧依旧存在,却像是撞上了一团柔软的、无法着力的棉花,变得空洞而怪异。
她不再仅仅是因为他的强大和冷漠而恐惧,更因为他的……无法理解。
他就像一个完全由另一种规则构成的存在,她的所有常识、所有对危险的预判,在他面前都失了效。
她看着他静坐的身影,那银发,那紫眸,那完美冰冷如同天道法则本身的容颜,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力量的天堑,更是生命形态与认知维度的绝对鸿沟。
他不在意她的冒犯,或许只是因为,她在他眼中,渺小到根本不值得他投注丝毫“在意”的情绪。
就像人类不会在意脚边蚂蚁是否碰倒了一粒沙土。
这种认知,带来了一种比恐惧更深的、渗入骨髓的寒意与卑微。
她缓缓地低下头,将脑袋埋进前爪柔软的绒毛里,不再去看他,也不再去看那书架。
小小的身体依旧蜷缩着,却不再是因为单纯的恐惧,更像是一种面对无法理解的巨大存在时,本能的精神蜷缩。
殿内,重归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是这一次,在那寂静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绒柒的心底,悄然改变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致恐惧、深刻卑微、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冰冷神明复杂难言的好奇。
希钰玦的法则核心,平静地运转着。
“物品位移纠正”事件已被记录归档,优先级:极低。
他的神念扫过那只将脑袋埋起来、似乎陷入某种呆滞状态的小兔子,数据流中标记着:“目标应激反应持续,行为模式出现困惑与退缩。”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唯有几根因她之前惊吓炸毛而脱落、此刻正轻飘飘落在玉简原先掉落位置的、细微的灰白色绒毛,无声地证明着,那场未曾到来的风暴,并非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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