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源于噩梦的剧烈颤抖与破碎呜咽,如同投入希钰玦绝对寂静领域中的异常波纹,其强度足以将他从与天道同频的深定中 gently pull 了出来。
他睁开眼眸,紫眸之中星辰轨迹的运转似乎比平日缓慢了半分。
无需刻意探查,神念已然将殿柱阴影下那团深陷痛苦梦魇、剧烈抽搐的灰白色身影,清晰地映照在心湖之上。
数据流冷静地标注着各项异常指标,结论明确:目标处于精神层面极度痛苦状态。
按照既有的处理逻辑,对于非物理性、非威胁性干扰,通常采取不予干预、任其自行平复的策略。观测即可。
然而,看着那小小一团在冰冷地面上无助地蹬动四肢,听着那压抑不住的、带着泣音的哀鸣,希钰玦那完美运转的法则核心,再次出现了那种熟悉的、细微的凝滞。
清除?不必要。
观测?持续中。
那么……
一种偏离标准处理方案的、近乎“冗余”的行动指令,在他那由绝对理性构筑的思维中,极其罕见地生成。
他站起身,银发如月华流泻,无声地行至殿柱旁,在那蜷缩颤抖的小兔子身旁蹲下。
这一次,他没有动用神力进行温和的干扰。
而是犹豫了片刻。
那犹豫极其短暂,几乎不存在于任何时间刻度上,却真实地发生在他亘古不变的行为模式中。
然后,他伸出了手。
并非之前探查时的精准,也非梳理毛发时的刻板,更非赐名时那随意的触碰。
他的手掌,宽大、冰冷、骨节分明,带着属于天道化身的、不容置疑的凛冽气息,缓缓地、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迟疑,覆上了她因噩梦而剧烈颤抖的、毛茸茸的背脊。
当那冰冷的掌心完全覆盖上去的瞬间,睡梦中的绒柒猛地一个激灵!
不是惊醒,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源于身体本能的反应。
那极致的冰冷与她因恐惧而升高的体温形成惨烈对比,让她在梦魇的混沌中,仿佛触碰到了某种坚实而冰冷的存在。
她抽搐的动作骤然一停。
希钰玦的手掌没有动,只是那样覆盖着,感受着掌下那剧烈颤抖的温热,如何因他的触碰而瞬间僵滞,然后又转变为一种更深沉的、细微的、无法停歇的瑟缩。
他掌心那亘古的冰冷,似乎能透过厚厚的绒毛,渗入她惊恐的灵魂。
片刻后,他开始动作。
不是轻拍,不是揉捏,只是一种极其缓慢的、带着某种生涩节奏的、自上而下的抚摸。
掌心贴着她的背脊线条,从肩胛处开始,缓慢地、稳定地,一路抚到尾椎上方。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法则般的稳定力量。
第一下抚摸落下,绒柒喉咙里那破碎的呜咽变成了细弱的、断断续续的抽气。
第二下,她紧绷的四肢稍稍放松了一丝,无意识地往他掌心的方向蜷了蜷。
第三下,那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细微的哆嗦。
他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用那冰冷的掌心,一遍,又一遍,缓慢而稳定地,抚过她的背脊。
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将那噩梦带来的混乱波纹,一点点抚平。
他掌心的冰冷,起初让她不适,但在这稳定重复的抚摸下,那冰冷似乎不再刺骨,反而变成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恒定温度。
像是在无边恐惧的烈焰中,突然触碰到了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
绒柒的意识依旧沉在梦魇的余波里,并未完全清醒。
但她紧绷的神经,却在这冰冷而稳定的抚摸下,一点点松懈下来。
她不再抽搐,不再呜咽,只是身体依旧随着他的抚摸微微哆嗦,粉晶色的眼眸在紧闭的眼睑下,眼球转动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她无意识地将脑袋往他手腕的方向靠了靠,沾着泪痕的绒毛蹭在他冰冷的皮肤上,寻求着那稳定力量的源头。
希钰玦低垂着紫眸,注视着掌下这团渐渐平静下来的温热。
他的表情依旧淡漠,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川,唯有那重复着抚摸动作的手掌,在无人可见的角落,其冰冷的温度,似乎因长时间接触那生命的温热,而被同化了一缕微不足道的暖意。
他就这样,持续着这无声的、冰冷的安慰,直至掌下的身体彻底放松,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只偶尔因梦魇的余悸而轻轻抽动一下鼻子。
当确定她已完全平静,重新陷入沉睡(这次似乎是安稳的睡眠),希钰玦才缓缓收回了手。
掌心离开那温软绒毛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空落落的凉意,悄然蔓延。
他站起身,看着蜷缩在阴影里、呼吸平稳的小兔子,紫眸之中淡漠依旧。
数据流更新:“目标异常状态已解除,情绪指标恢复正常水平。”
他转身,重新走向观星台,银发背影孤绝冷寂。
仿佛刚才那长达许久、偏离常规的“抚摸”行为,仅仅是一次必要的、用于修正观测目标异常状态的物理干预。
寝殿内,星辰清辉无声洒落,照耀着神明恢复亘古的寂静,也照耀着那只名为“柒”的兔子,在经历噩梦惊魂后,于一片冰冷的余温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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