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由迷路引发的风波,最终以一场细致到近乎笨拙的清洗和一次温暖如阳的神力烘干告终。
绒柒蜷缩在重新变得干爽蓬松的皮毛里,趴在寒玉榻上,粉晶色的眼眸还带着点惊魂未定的水光,偷偷觑着不远处观星台前那抹重新归于寂静的银色身影。
殿内恢复了往常的死寂,唯有星辰轨迹运转的低沉嗡鸣。
方才那紧张忙乱(或许只是她单方面觉得)的清洗过程,仿佛只是一段被意外插入的、不和谐的插曲。
然而,当希钰玦结束了一段不长的神游,缓缓睁开紫眸时,他的目光并未立刻投向穹顶星轨,而是先落在了寒玉榻上——那个他惯常放置她的角落。
那里空着。
他的视线极其平淡地移动,很快便在距离观星台更远一些、靠近殿门方向的另一处殿柱阴影下,找到了那团正试图将自己隐藏起来的灰白色。
绒柒在他目光扫过来的瞬间,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粉瞳里闪过一丝心虚。
她知道自己不该乱跑惹了麻烦,清洗时还给他添了乱(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此刻只想离他远一点,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希钰玦看着她那副明显想要躲藏的模样,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并未立刻将她抓回原位,也未出声训斥。
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
然后,他站起身,银发如月华流淌,步履无声地行至她试图藏身的那根殿柱旁。
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绒柒更加紧张,她几乎想把整个脑袋都埋进爪子底下。
他俯身,并未像之前那样摊开掌心,而是直接伸出那只骨节分明、冰冷如玉的手,精准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轻柔,将她整个儿从阴影里捞了起来。
骤然腾空的感觉让绒柒轻叫了一声:“唧!”
希钰玦托着她,转身,几步便回到了观星台前,他惯常打坐的位置旁。
他没有将她放回之前那个稍远的角落。
而是俯身,将她轻轻地、放在了距离他盘坐的膝头仅有半臂之遥、触手可及的一块温润的暖玉蒲团之上。
那里,通常是他放置需要随时查阅的玉简或是重要法器的地方。
此刻,却安置了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做完这一切,他并未立刻直起身,而是低垂着紫眸,看着掌下这团因为近距离接触而再次僵硬起来的小东西。
他的声音响起,清冷,空灵,一如既往地不蕴含任何情绪起伏,如同冰雪撞击着玉磬:
“莫要乱跑。”
只有这四个字。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星辰东升西落”这样的事实。
没有怒气,没有责备,甚至连一丝警告的意味都淡得几乎无法捕捉。
可就是这平淡无奇的四个字,配合着刚刚将她从远处阴影里捞回、并安置在如此近处的动作,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斥责都更有效地烙印在了绒柒的心上。
她仰着头,粉晶色的眼眸怔怔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冰冷完美的下颌线,小小的身体一动不敢动。
他……这是在约束她。
用最平淡的语气,和最不容置疑的行动。
希钰玦说完,便直起身,不再看她,重新在观星台前盘膝坐下,银发垂落,紫眸闭合,仿佛刚才那句轻微的斥责和位置的调整,与调整一颗偏离轨道的星辰般寻常。
绒柒却久久无法平静。
她趴在那个带着他周身清冷气息的暖玉蒲团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存在。
那冰冷的威压,那浩瀚的气息,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莫要乱跑。”
这四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悄悄抬起一点眼皮,看了看他静坐的侧影,又看了看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一个她从未被允许如此靠近的距离。
恐惧依旧在。
但一种更复杂的、混合着被约束的紧张、被明确划定了活动范围的认知、以及一丝……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这“特别关注”而产生的、微妙的悸动,在她心底悄然弥漫开来。
她将脑袋轻轻搁在交叠的前爪上,粉晶色的眼眸里光芒闪烁。
这一次,她似乎真的……不能再乱跑了。
而这个认知,并未让她感到纯粹的沮丧,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仿佛漂泊无依的浮萍,终于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系在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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