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内的昏暗,因窗外那永恒不变的、被“归墟禁域”过滤后惨淡如死水的“月光”而显得更加清冷。空气里的压抑、药膏的微涩余香、还有挥之不去的淡金色血气,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绒柒终于为希钰玦处理完了手臂和脖颈处最严重的几道崩裂伤口。墨玉药膏的翡翠色光泽在那些狰狞的裂痕上微微闪烁,暂时止住了神血的渗出,但希钰玦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闭目调息时,眉心始终无法舒展,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昭示着体内法则反噬的痛苦并未减轻分毫。
她将用过的布巾和药瓶轻轻放在一边,跪坐在他身前的地上,仰着小脸,怔怔地望着他。那被包扎好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衣袖上刺目的金红血痕如同一把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刺进她的眼睛,更刺进她的心里。
寂静中,只有他压抑而略显紊乱的呼吸声,以及她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上来,淹没了脚踝、膝盖、胸口……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外面是神宫加固的囚笼,内有他不断恶化的伤势,前有魔族虎视眈眈,旁有妖族意图不明……这几乎是一个看不到任何生机的死局。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体内的月胧珠,因为她引动了预言,因为她成为了所谓的“情劫祸源”……连累他叛离神宫,背负“堕神”污名,承受规则反噬之苦,如今更是伤痕累累,被困绝境,甚至可能……神魂俱灭。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如果……如果没有她呢?
如果她这个“祸源”消失了,神宫是不是就会放过他?魔族是不是就失去了目标?他是不是就能有机会养好伤,重新……回到他原本的位置,或者至少,寻得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便疯狂地生长,压过了所有的恐惧和不舍。一种近乎自毁般的决绝,混合着对他深沉到骨髓的心疼与爱恋,在她心中轰然炸开。
她忽然动了。
不再是小心翼翼,不再是因为恐惧而颤抖。她跪直身体,伸出两只小爪子,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坚定,轻轻捧住了希钰玦冰冷而苍白的脸颊。
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指尖(爪垫)传来的肌肤冰凉触感,让她心头剧颤,却更坚定了那个念头。
希钰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动,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冰封的紫眸因剧痛与虚弱而显得幽暗深邃,此刻映入了她近在咫尺、写满了某种可怕决绝的小脸。
月光(禁域伪光)从她身后的小窗斜斜照入,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而凄清的银边。她粉晶般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豁出一切的清澈与认真。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声音轻而清晰,如同月下凝结的冰珠,敲击在死寂的空气中:
“希钰玦,”
她没有叫他“圣子”,而是直接唤了他的名字,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跨越了生死界限的亲密与郑重。
“若……”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个可怕的假设说出口:
“若我死,能换你生……”
她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希钰玦那双原本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紫眸,骤然收缩!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冰封的表象瞬间龟裂,露出底下汹涌澎湃、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惊怒与恐慌!
他猛地抬手,动作快得带起残影,一把攥住了她捧着自己脸颊的一只手腕!力道之大,让绒柒疼得闷哼一声,骨头都仿佛要被捏碎。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原本惨白的脸上甚至因这突如其来的暴怒而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闭嘴!”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如同砂石摩擦,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近乎失控的戾气与恐惧,“收回去!把这句话,给本座收回去!”
他的反应如此激烈,远超绒柒的预料。她被他眼中的骇人光芒和手腕上的剧痛吓得呆住了,剩下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但希钰玦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攥着她的手腕,强迫她更近地看着自己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紫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碾碎一切幻想的冰冷与决绝:
“你的命,是本座用叛离、用伤痕、用与三界为敌换来的!谁给你的资格,用它来‘换’任何东西?!”
“本座的路,本座的生死,从选择护你那一刻起,便只与你共存!”他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情绪风暴,“你活着,便是本座唯一的‘生路’。你若是死了……”
他停顿了一瞬,冰封的紫眸深处,掠过一丝近乎毁灭的疯狂与偏执,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危险:
“那这三界倾覆,万物归墟,又有何妨?!”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绒柒的耳边,也炸碎了她心中那个自以为“牺牲”便可解决问题的可笑念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我,兔子,撬动三界请大家收藏:(m.2yq.org)我,兔子,撬动三界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