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内，空气仿佛凝固。那扇意外发现的厚重暗门，如同一个沉默的谜题，矗立在林砚和陆沉面前，暂时转移了迫在眉睫的水源危机，却也带来了更深层次的不安与紧迫。
电子锁屏幕一片死寂，断电状态下，密码输入和门禁卡都成了空谈。陆沉上前，用匕首尖端仔细探查着门缝和锁槽周围，试图找到机械应急开启的机关，或者任何可以利用的薄弱点。
“结构非常坚固，密封性极好。”陆沉很快得出结论，他用指关节敲击门板，传来沉闷厚实的回响，“强行破拆的难度，不比打开那个井盖小，而且动静会更大。”
希望似乎再次被现实的高墙阻挡。
林砚没有气馁，她的目光落回地上那些被他们移开的、锈蚀的奇特零件上。陆沉之前推测这是额外的加固装置后被移除的残留物。是谁移除了它们？如果是前人，他们是否成功进入了这扇门？门后是否已经空空如也？或者……移除装置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警告？
“我们需要电。”林砚盯着那漆黑的电子锁面板，声音冷静，“哪怕只是瞬间的电力，激活系统，或许就能看到锁的状态，甚至找到手动 override 的提示。或者，找到小型切割设备。”
电力，工具。问题似乎又绕回了原点，指向那片危险的建材城。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洞口附近负责警戒的小卓，忽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喊道：“林姐姐，陆大哥，外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两人瞬间警觉，立刻放弃了对暗门的研究，迅速而无声地移动到洞口附近的观察位。陆沉示意小卓后退，自己则和林砚一左一右，贴在加固过的门缝和内嵌的潜望镜旁，小心地向外望去。
洞外，赤雾依旧弥漫，能见度不足五十米。枯死的树木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处偶尔传来蚀骨者模糊的嘶吼。一切似乎与往常无异。
“哪里不对？”林砚低声问小卓，她没有立刻发现明显的威胁。
小卓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声音，不是风声，也不是那些怪物……像是……很小的石子滚落的声音，从东边那个小坡后面传来的。”
孩子的听觉有时比成年人更敏锐，尤其是在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环境下。林砚和陆沉对视一眼，都没有忽视这个微小的信号。
“我出去看看。”陆沉低声道。他的伤势未愈，但此刻洞内只有他具备足够的侦察和应变能力。
“小心。”林砚没有阻拦，只是将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递给他，同时自己拿起了弩箭，占据有利射击位置，为他提供掩护。
陆沉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门缝，侧身滑了出去，迅速隐没在洞口旁嶙峋的乱石堆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洞内的气氛比刚才面对暗门时更加凝重。林砚通过潜望镜仔细搜索着外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枯树的阴影。小卓紧紧握着林砚给他的小刀，和周老伯靠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
大约十分钟后，洞口传来约定的轻微敲击声。林砚立刻开门，陆沉闪身而入，他的表情比出去时更加冷峻，沾满尘土的手掌中，捏着几样东西。
“有人。”他言简意赅，将手里的东西摊开在地上。
那是半截被踩扁的过滤嘴烟头，品牌是“紫罗兰”——一种在末世前颇为常见，但并非林砚或陆沉会吸的女士烟；一小片被撕扯下来的、颜色鲜艳的碎布条，材质是廉价的化纤，与林砚他们偏重于实用和隐蔽的深色耐磨衣物格格不入；还有几处被刻意用脚拂乱，但仔细分辨仍能看出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人的模糊脚印痕迹，指向东面那个小坡。
“对方很谨慎，试图清理痕迹，但不够专业。”陆沉指着那烟头和碎布，“这些东西，更像是故意留下来，或者不小心留下的。”
林砚捡起那半截烟头，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除了烟草的焦油味，还有一种劣质香水的残留气息。这个味道……她瞳孔微缩，一段极其不悦的记忆浮上心头。
苏媚。前世那个依附在张浩身边，惯用这种浓烈而廉价香水，并且喜欢抽这种女士烟的女人！
“是苏媚。”林砚的声音瞬间降至冰点，眼中翻涌起前世的恨意与今生的杀机，“她找到这里了。”
虽然不清楚苏媚是如何在茫茫末世定位到他们的大致区域，但结合前世她与张浩的勾结，以及这一世仓库外“黑鼠”势力的出现，林砚几乎可以肯定，苏媚已经和张浩汇合，并且不知用什么方法，追踪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附近。
留下烟头和碎布，是挑衅？是试探？还是……某种标记，为后续的行动指引方向？
“他们可能还在外围观察，没有立刻进攻，说明他们也在评估我们的实力，或者在等待时机、等待援兵。”陆沉迅速分析道，“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这里不再绝对安全。”
危机接踵而至！内部水源受阻，外部强敌环伺！
那扇神秘的暗门，此刻显得更加重要。它可能是一条生路，一个储备着武器或物资的秘藏，也可能是一个无法回头的绝路。
林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仇恨如同毒焰灼烧着她的内心，但她知道，冲动只会带来毁灭。
“他们不敢轻易强攻防空洞。”林砚深吸一口气，压制住翻腾的情绪，“张浩生性多疑，苏媚奸猾，在没有摸清我们底细前，不会贸然动手。他们在等，等我们外出，等我们露出破绽。”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暗门，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同样，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她看向陆沉，“在他们发动之前，我们必须打开这扇门，获取里面可能存在的任何东西，增强我们的资本。同时，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对此一无所知，依然在为水源发愁。”
将计就计，利用对方的窥探，布下自己的陷阱。
洞外的风似乎更冷了，带着无形的杀机。苏媚的痕迹，如同一条悄然靠近的毒蛇，让凛冬的寒意，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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