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扛燃油桶，背负RPG，林砚和陆沉以最快速度冲回商场地下车库。激烈的奔跑让肺部火辣辣地疼，但军火库方向隐约传来的持续交火声，像鞭子一样催着他们不敢停歇。
设备间那个竖井依旧黑洞洞地张着口，旁边林砚刻下的标记完好无损。暂时没有“绿眼”活动的迹象。两人将沉重的燃油桶和火箭弹小心放在井口旁相对隐蔽的角落，只带上武器和必要装备。
“我先下。”陆沉将步枪甩到身后，双手抓住井壁冰冷的金属扶梯，敏捷地向下滑去。林砚紧随其后，弩箭始终指向下方未知的黑暗。
竖井很深，弥漫着更浓重的霉味和那股特有的腥致。下方隐约传来潺潺的水声，似乎有地下水流过。下行了约十几米，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一条废弃的地铁维修隧道。隧道一侧是锈蚀的铁轨，另一侧是狭窄的检修通道，墙壁上凝结着白色的水碱，空气潮湿阴冷。
陆沉打亮手电，光柱扫过。隧道深处一片漆黑，寂静无声。但就在他们脚下，潮湿的地面上，除了杂乱的动物爪印（显然是绿眼蜥蜴的），赫然出现了几组清晰的人类脚印！一大一小，正是周老伯和小卓的鞋码！脚印凌乱，方向指向隧道深处。
“他们往里面去了。”林砚低语，心稍稍放下一些，至少找到了明确的追踪线索。但隧道深处那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又让人心生不安。那些绿眼蜥蜴在哪里？
两人沿着脚印，小心翼翼地向隧道深处推进。隧道并非笔直，不时出现岔路口和坍塌的障碍，他们必须时刻分辨脚印的方向，速度不免慢了下来。
走了大约半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较大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地下站台。站台边缘，他们发现了挣扎和拖拽的痕迹，以及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旁边还掉落着小卓一直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颗漂亮的石子。
出事了！就在这里，他们遭遇了袭击！
林砚的心猛地揪紧。她蹲下身，仔细检查痕迹。血迹不多，拖拽痕迹也并非一路延伸，而是在站台中央突兀地消失了。
“有暗门或者通道。”陆沉用手电照射站台墙壁和地面，很快发现了一块与周围略有差异、边缘有细微缝隙的水泥板。他用力一推，水泥板竟然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一股更阴冷、带着陈腐气息的风从通道下方吹出。
脚印和拖拽痕迹在这里再次出现，延伸向下。
就在两人准备进入通道继续追踪时，林砚一直开着监听模式的、从军火库带出的那个简易无线电（调到了公共频率），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紧接着，一个他们无比熟悉、却带着居高临下冰冷意味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躲在老鼠洞里的林砚，陆沉，还有其他的虫子们，听着。”
是张浩！
他的声音透过无线电，在这死寂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嘲弄。
“我知道你们能听到。游戏该结束了。军火库的抵抗很快就会被碾碎，这片区域已经被完全封锁。你们无处可逃。”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看似宽容，实则充满威胁的施舍：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放下武器，主动走出来，归顺‘钢铁城’。交出你们掌握的所有关于特殊物资点、以及……林砚，你那些‘小秘密’的信息。我可以保证你们活下去，甚至给你们一个还算体面的位置。”
“这是最后通牒。拒绝，或者沉默……”张浩的声音骤然变冷，如同毒蛇吐信，“下一次联系，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那个姓周的老头和那个小崽子，被一点点喂给蚀骨者。他们的命，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通话结束。你们有十分钟考虑。”
电流声消失，无线电恢复了沙沙的噪音。
地下站台内，一片死寂。只有阴冷的风从下方通道吹出，拂过两人冰冷的脸颊。
张浩不仅找到了军火库，锁定了他们的位置，甚至……可能已经抓住了周老伯和小卓？！那个通道下方，等待他们的不是救援的机会，而是一个陷阱？
通牒的内容恶毒而精准，直接攻击他们最脆弱的部分。用同伴的性命，逼迫他们屈服，并觊觎着林砚重生的秘密和陆沉可能掌握的信息。
十分钟。
投降，交出一切，或许能苟活，但将彻底失去自由和尊严，前世的悲剧必将重演。
拒绝，周老伯和小卓可能立刻惨死，他们也将面临“钢铁城”的全力围剿。
压力如山般压下。
林砚抬起头，看向陆沉。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如同磐石般冷硬的气息。
“你怎么想？”她问，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陆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步枪冰冷的枪身，目光投向那通向更深黑暗的狭窄通道。
“他提到了‘亲眼看着’。”陆沉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这说明，老周和小卓很可能还活着，而且被他控制在某个他能实时展示给我们看的地方。”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条理清晰得可怕：“十分钟，太短。不够我们找到并救出人，也不够‘钢铁城’调动重兵完成合围。这更像是一种心理施压，逼我们慌乱，做出错误决定，或者……主动暴露位置。”
“所以？”林砚追问。
“所以，”陆沉转过头，即使在黑暗中，林砚也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锐利和决绝，“他的威胁是真的，但通牒是假的。他想要活的，想要你脑子里的东西。这是我们救人的机会，也是……反击的机会。”
林砚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
“那就让他等着吧。”
她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关掉了无线电。
寂静，重新笼罩了黑暗的地下站台。但这一次，寂静中酝酿的不再是迷茫和恐惧，而是冰冷的杀机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十分钟？不，战斗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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