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峪三千精锐全军覆没的消息,如同一记沉重的闷棍,狠狠砸在了宁王萧景的头上。当他看到心腹爱将那颗被石灰腌制、面目狰狞的首级时,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废物!都是废物!”营帐内,萧景状若疯魔,将能看到的一切砸得粉碎。他无法接受,自己倚为臂膀的精锐骑兵,竟然在占据绝对情报优势(自以为)的情况下,被人如同宰杀猪羊般轻易歼灭!
更让他心惊的是战报中描述的细节:那超乎想象的远程打击,那刀枪难入的诡异甲胄,那神出鬼没、洞察先机的侦察能力……这一切,都指向那个他一直嗤之以鼻的“天工郎”!难道,那人真的掌握着鬼神莫测之力?
恐慌如同瘟疫,开始在叛军大营中悄然蔓延。先锋精锐的覆灭,不仅带来了巨大的兵力损失,更严重打击了士气。原本骄横的将领们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士卒们则窃窃私语,传言朝廷得到了天神相助。
恰在此时,京都方面再次派来了议和使者。这一次,使者带来的条件似乎“软化”了许多。不再要求萧景交出通敌证据,而是提出:若宁王愿意罢兵退回封地,朝廷可既往不咎,承认其“镇北王”爵位世袭,并开放部分边贸作为补偿。使者言辞恳切,甚至隐隐透露出女帝因黑风峪之战伤亡不小,朝中主和派再次占据上风,急于息事宁人的意思。
若在之前,萧景定会认为这是朝廷的缓兵之计,不屑一顾。但此刻,新败之余,惊魂未定,这“橄榄枝”在他眼中,似乎多了几分“真实”的味道。
“王爷,此中必然有诈!”谋士依旧坚持,“我军新挫,朝廷正应乘胜追击,岂会主动议和?此必是诱饵!”
“诱饵?”萧景喘着粗气,眼神阴晴不定,“就算是诱饵,本王也要看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样!黑风峪之仇,岂能不报?!”
连续的挫败和巨大的损失,反而激起了他性格中偏执和疯狂的一面。他决定将计就计!
他表面上同意了议和,但提出了一个极其苛刻的条件:要求女帝萧云凰离开京都,亲自前往两军阵前的“落雁坡”举行盟誓大典,以示诚意!他声称,唯有如此,才能相信朝廷不会在他退兵后秋后算账。
这个条件,堪称狂妄至极,近乎侮辱!所有人都认为女帝绝无可能答应。
然而,数日后,朝廷的回复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女帝竟然“被迫”同意了!理由是为了避免更多生灵涂炭,为了大夏江山稳固,她愿意冒此风险!但她也提出了相应条件:盟誓大典的护卫工作由双方共同负责,各带五百兵马,不得携带重武器,且需在落雁坡两侧高地提前布置观礼台,允许双方文武官员观礼,以示公正公开。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女帝竟要亲赴险地?!
这是何等的气魄?还是……走投无路的无奈?
萧景接到回复,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得意而狰狞的大笑:“哈哈哈!果然!那小女娃撑不住了!黑风峪她也是惨胜!她怕了!她这是想用自己作饵,赌本王不敢在天下人面前动手!可笑!天真!”
在他看来,这完全是萧云凰在军事压力和政治孤立下的昏招!想用个人勇气来挽回局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勇气毫无意义!
“好!本王就成全她!”萧景眼中杀机四溢,“落雁坡……便是她的葬身之地!”
他立刻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明面上,他挑选五百精锐,准备“护卫”盟誓。暗地里,他却调兵遣将,将最信任的五千死士提前秘密潜入落雁坡周围的山林之中,只等信号一起,便杀出擒王!他甚至准备了毒箭和死士,计划在盟誓过程中,不惜一切代价刺杀女帝!
他算盘打得很精:一旦成功擒杀或控制女帝,群龙无首的朝廷将不战自溃!就算事情败露,他也可以矢口否认,将责任推给“乱兵”或“朝廷奸细”,然后趁乱挥师直取京都!
他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一个为他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
京都,皇宫。
“陛下!万万不可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乃万金之躯,岂能亲赴虎狼之穴!”得知女帝竟然同意宁王的条件,满朝文武几乎炸开了锅,以老太傅为首的重臣跪了一地,老泪纵横地劝阻。
萧云凰端坐龙椅,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诸位爱卿放心,朕岂是那等迂腐之人,会真的将自身安危寄托于逆贼的信誉之上?”
她目光扫过下方群臣,最终落在暗羽统领影一和刚刚凯旋的秦岳身上:“朕答应他,是因为落雁坡,将是朕为他选好的……坟墓!”
她详细道出了真正的计划:
“萧景狡诈多疑,若朕拒不出面,他必生疑虑,龟缩营垒,难以歼灭。唯有朕以身作饵,示敌以弱,方能引他离开龟壳,露出破绽!”
“落雁坡地势开阔,利于我军观察,亦利于……‘仙器’发挥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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